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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群业:人工智能艺术探路者

原创 02-14

 

 □ 本报记者 姜斌


  教授、策展人、艺术家,2018届HCII-DUXU(国际人机交互设计大会)中国副主席……顾群业拥有很多头衔,但当下,他最火的身份是“人工智能艺术探路者”。

  “AI应用为艺术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新动力,开辟了生成艺术的新时代。在人工智能技术迅猛发展的当下,传统艺术与现代数据的融合,成为推动文化传承与创新的关键力量。”采访中,顾群业表达了关于人工智能与人工智能艺术的诸多思考,趣味盎然,又引人深思。

一支粉笔开启的艺术人生


  走进顾群业的工作室,右手边首先看到他的AI作品——《丝路织舞》,这是他为学校主办的“2025中国生肖设计大展”所创作。作品运用了丝绸的柔软性和流动性,将其编织成草书“蛇”字,展现出汉字的韵律美。“我想表达的寓意是历史文化传承和创新发展理念。通过丝绸形态的重叠交织,以及色彩的碰撞和融合,展现不同文化之间的和谐共存和相互借鉴。”

  现就职于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的顾群业,之前的很多新媒体艺术作品、数字设计作品都引发了业界的普遍关注。他的新媒体艺术创作表现出开阔的当代视野、对时代问题的敏锐感知与深度思考。2007年,他的数字设计作品《叩》,画面中是蜘蛛侠的一只手在叩动一扇中国传统式的大门,意味着中西方文化的对话与交融。然而,他艺术人生的开启,却是源自小时候的“一支粉笔”。

  “我喜欢上画画是因为别人的鼓励。小时候父母都忙,又没条件雇保姆看孩子,妈妈就带我去厂里的车间。没人跟我玩,我就在办公室的地上拿粉笔画画。后来妈妈的同事们看到就说,这孩子画得这么好,遗传爸爸还是妈妈?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这孩子有天赋,其实就是些鼓励的话,正是这些鼓励让我对画画越来越喜欢。后来画画就成了我展示能力的一个途径。”顾群业说,正是这支粉笔、这份鼓励,开启了他的绘画人生,这也一直影响着他现在的教学与生活理念:开放与鼓励。

  1991年,从青岛工艺美术学校毕业后,顾群业来到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工作,一干就是34年。其间,工作岗位虽多次调整,但他对专业的坚持却一直未曾放下。从传统的纸笔创作到新媒体艺术,再到今天的人工智能艺术,都源自他一直保有的好奇心。

  “1996年前后,开始有了计算机辅助设计,我很好奇就开始研究,以至于很多同事都以为我是学计算机出身。”顾群业告诉记者,数字艺术这个概念其实挺宽泛,当时用计算机做设计很多人叫数码设计,也有叫电脑美术的,已经属于数字艺术的范畴。“后来,学校成立了新媒体艺术专业,就运用了更多的这种新技术。我现在的研究领域就是新媒体艺术,主要是教学和创作。”

  随着电脑的兴起与普及,科技对于艺术和设计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在顾群业看来,技术一直推动着艺术形式的不断转换,一直在改变着艺术的形态。

  1964年,加拿大学者麦克卢汉写了一本书,叫《理解媒介》。“这本书对当代艺术的影响很大,大家发现艺术史实际上就是媒介史。艺术的发展和媒介的发展是分不开的。”顾群业说,我们过去画岩画,用矿物颜料画在岩石上,后来帛画,再到后来油画,包括中国人用水墨这种形式,用毛笔在宣纸上作画,实际上都是媒介的转换。“所以科技发展到今天,产生一些新的艺术形式,比方说生物艺术、人工智能艺术,这些都是技术给艺术带来的改变。我们甚至可以认为,技术本身就是艺术。”

人工智能作品算“艺术作品”吗

  “顾教授是国内新媒体艺术领域的开拓者、布道者和引领者,无论在创作、策展还是理论研究等各个方面均有建树。”这是同事李楠眼中的顾群业。

  2023年,随着人工智能、AI创作的蔚然兴起,顾群业把研究方向聚焦生成式人工智能艺术,频频推出一些人工智能艺术作品。在人工智能艺术领域,他成为最早的一批实践者。

  关于人工智能与人工智能艺术有很多话题可聊,但最具争议的当数“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到底算不算‘艺术作品’”。

  在顾群业看来,是不是“艺术品”,不在于是否由人工智能生成,但“人工智能艺术”这种说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很多人质疑‘人工智能生产’算不算‘艺术’,认为人工智能取代不了人,这种想法是浅薄的,如今的人工智能在特定领域早就超过人类了。”顾群业说,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一是人与工具的关系。人们一般认为人工智能只是一种工具,而人控制工具;但事实是,自打有工具开始,人和工具之间就不是单向的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而是双向互控的关系。因此,从逻辑上讲,工具完全可以控制甚至取代人。“我们之所以强调人的主体性和主导地位,正是因为如果我们不强调人对工具的控制,就会被工具所控制。”

  再从创新方面来说,顾群业认为,我们总是强调人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认为工具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其实人的想象力非常有限,根本不可能想象出没见过的东西,“创造力”更是无从谈起。“试问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人类创造的呢?空气?阳光?还是水?借用科学家惯常的说法,只有‘上帝’或者说‘造物主’(文化意义上而非宗教意义上)才拥有‘创造力’,而我们人类所做的只是‘制造’,我们通过改变事物的形态,制作出一些新东西,这就是所谓的‘创新’。我们只不过从铁矿石中提炼出铁,制造铁器,砍伐植物茎干刨制木料,制造木器,这些都是‘从有到有’,而真正的‘创造’却是‘无中生有’。”在顾群业看来,人工智能(工具)正在帮我们干同样的事。

  相较于“艺术”话题,顾群业觉得,当下关于人工智能的伦理问题更值得思考。

  “我多次说过,相较于技术问题,更重要的是伦理问题。人工智能艺术带来的问题非常多,比如人工智能艺术品的版权、法律地位等。”顾群业分享了一起他曾追踪过的关于人工智能作品版权纷争的案例。

  2023年,李先生使用开源软件Stable Diffusion生成了一张图片,发布在他的小红书个人账号上。刘女士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号里使用了这张图片,并截去了李先生的署名水印。她认为这张图片是人工智能生成的,并非李先生的创作。李先生以刘女士盗用其作品并侵犯作品传播权为由,起诉到北京互联网法院。法院判决刘女士侵权、李先生胜诉。法院认为李先生利用人工智能生成的图片,具有“智力成果”“独创性”等要件,受到著作权法保护。

  “这个案例就否认了人工智能的‘主体性’。法院认为图片虽是人工智能生成,但需要创作人输入提示词、对图片进行选择等,是在人主导下的一种智力活动,因此著作权归属于人而不是人工智能。”顾群业分析。

  再比如,人工智能杂糅几种风格,产生新的作品,会不会涉及侵权行为?

  在顾群业看来,如果杂糅水墨风格和抽象风格等,就不会涉及侵权。但是拿有版权的作品进行模仿和融合,就涉及侵权。“目前人工智能学习所用的语料数据都是一些公开信息,但公开的未必是没有版权的,所以目前这个领域还是灰色地带。”顾群业说,比如毕加索的艺术风格目前来看是公共资源了,很多人都在用,“虽然艺术家的风格是不受版权保护的,但要训练这种风格,必然要使用具体的作品作为语料库,所以严格意义上,还是需要版权拥有者授权。”

  “在整个数据制作过程中,需要关注数据的安全、数据隐私以及数据的合法合规。”顾群业说,现在各国政府都在通过立法来监管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欧盟正在提议一项法律,要求人工智能工具的所有者,披露人工智能语料库是否包含受版权保护的内容。这种公开透明将使版权持有人更容易识别自己的作品被用于哪些语料库,从而寻求赔偿。

构建中华传统工艺语料库

  不管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是否为“艺术作品”之争的结论如何,人工智能作品的版权保护如何更加规范,AI大量运用于创作领域已是当下不争的事实。而在这片方兴未艾的新蓝海,如何建立我们自己的“话语权”,是顾群业正在努力探索的方向。这也与他四十多岁时的“顿悟”不谋而合。

  “对我产生影响的艺术家有很多,无法具体到哪一位。像西方美术史里写到的杜尚、博伊斯等等对我都有影响。因为我在求学期间学到的是西方美术史,所以主要是受到这些艺术家的影响。我过去给学生上课也是在讲观念、讲媒介,实际上这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西方‘当代艺术’的理论体系。直到我40多岁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理论体系。”顾群业说。

  近些年,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在潘鲁生教授倡导下,研究中华传统造物观念、造型体系,让顾群业进一步认识到大家对自己的文脉了解太少。“我觉得这就是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的艺术实际上有自己的体系但是缺少研究,或者说前人有研究但是我们没有传承下来。挖掘、传承我们自己的艺术体系,是当前的一个大课题。”

  而这就牵扯到了人工智能设计与教育的一个基础设施架构——语料库的建设。

  在人工智能领域,语料库指的是用于训练人工智能的高质量数据集合。构建语料库一般有这样几个步骤:首先是数据清洗,收集包含多种模态的数据,去除重复的数据、噪音数据以及无关的数据,并将其格式标准化。然后为预处理好的数据添加详细的标注信息,使学习模型可以更准确地理解这些数据。处理好的文本和图像数据作为训练的素材,提供给模型学习,模型就可以生成符合文本描述的高质量图像。

  可以说,语料库是生成式人工智能学习和创作的根本来源,人工智能能否生成准确、高质量的作品,完全依赖于语料的高质量和语境的准确,它们对生成作品的质量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从传统手绘到计算机图形设计,再到今天的人工智能生成图像,可以说,这一轮的AI应用为艺术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新动力,开辟了生成艺术的新时代。作为艺术家和设计师的‘副驾驶’,图像生成技术的应用极大提高了创意效率,激发出前所未有的表现形式,并拓宽了创作边界。”顾群业说,与此同时,大家也注意到,当下的AI创作,同质化是非常严重的一个问题,其根源就在于语料库不够丰富多元。

  虽然语料库越大越丰富,AI就会变得越熟练越智能,但并不是说把大量数据堆在一起就可以产生智能、生成高质量的作品。全面的、有针对性的、高质量的语料库,才会“喂养”出更加智能的AI模型。而且语料库需要不停地动态调整和优化,以保证数据的时效性和有效性。

  那么,为什么要建立中华传统工艺语料库?

  采访中,顾群业给我们展示了一张由AI生成的众多中国儿童围绕着一个彩狮头的图片,画面中,不管男孩女孩,大家都“共用”一张脸。而且,所有人的面孔都是单眼皮、趴鼻子。“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这就是外国人对中国人的理解,是按照他们构建的语料库所生成的作品。”

  “中华艺术蕴含深厚的文化内涵与象征意义,如何在AI系统中准确传达这些非直观的文化语境,避免机械复制和文化误解是一大难题。如东方的龙与西方的龙区别巨大,日本浮世绘与中国年画都是版画但风格迥异。我们曾以杨家埠年画作为提示词进行生成,但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换成版画作为提示词,出现的却是日本浮世绘。避免不同的文化语境带来的误解,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艺术体系,恰恰是中国传统工艺语料库的价值所在。”顾群业说。

  采访中,他多次讲到,当下缺乏专门针对中华艺术图像的语料库,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个语料库应该包含大量的中华传统艺术作品、历史文献、民间传说等多元数据,以便AI系统能够从中学习和提取出中国的艺术元素和文化精髓。“围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人工智能也是创新利器,为智能时代构建新的艺术体系找到了发力点。因此,构建中华传统工艺语料库,无论从学科建设的角度,还是从文化自信、文化两创的高度,都可以说是意义重大。”

  在此背景下,2023年,山东工艺美术学院结合国家战略,以学科交叉、产教融合为切入点,以构建人工智能设计教育生态为目标,以探索人工智能赋能新质设计人才培养实践路径为重点开启了“AI for Design”教学探索与实践。通过开设《人工智能导论》等通识课程,学校将数字知识、技术、能力等元素融入具体的专业课程、思政课程、实践活动和职业发展中,实现全课程数智化教学。

  “我在我们学校推动人工智能进入所有专业、所有课程。前年五月份刚开始推动的时候,我们有一半的学生,尤其是画得好的同学对AI非常抵触。为什么?因为他们用好几天画出来的作业,其他同学用人工智能几分钟就生成出来一大堆。所以他们不平衡,认为这是投机取巧。但是在课堂教学中,对于发散思维的训练,AI非常有用。”顾群业介绍,他们开展了一个“AI+民艺”的课程,让同学们去潘鲁生民艺馆进行采集和学习,训练布老虎、皮影等传统工艺品的Lora模型,然后设计出符合当下的作品。“大家看到的这些草柳编、布艺、剪纸、面塑、瓦猫、蓝印花布等等,都是在传统造物的基础上,结合当代审美和时尚创意智能生成的作品。有一部分已经在实际制作和生产了。通过这个教学案例,也验证了人工智能赋能传统工艺是一条可实施的路径。”

  在一系列探索下,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手工艺品图片元数据”入选全国首批人工智能大模型高质量训练数据集;搭建“天工开物”人工智能设计服务平台,完成了胶东剪纸、杨家埠木版年画等特色大模型、Lora模型训练,并在全国200多所学校进行推广;师生开展人工智能作品创作,百余项作品获省级以上奖项;成立AIGC设计山东产学研共同体,得到全省138家学校与企业响应;3项案例获评2024山东省人工智能大模型教育场景应用优秀案例。

  采访的最后,顾群业表示,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正深刻改变着设计产业的生产方式,实现了设计生产力的重塑。可以预见,未来会诞生一个全新的语料库交易产业。越来越多的公司向人工智能领域扩张,强大的预包装的语料库在科技界的地位会变得与淘金矿工的镐一样重要。“这个领域有无限的增长空间,我们有信心塑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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