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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2023一起落幕的,还有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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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02-27
两年前,被誉为“最懂品牌的杂志”的《Magazine B》编辑部,推出了新杂志《The Shop》。在前言里,他们形容品牌,用了“fantasy”(幻想)这个词。
主编直言不讳地说:“品牌是一个存在于我们想象的虚构形象。它就像迪士尼城堡,城堡里是空的,没有人住在那里,但它吸引了我们,让我们觉得是真实的。而这种身临其境和富有想象力的体验,决定了为什么我们还需要线下购物。”除了这种极具创造性的、发光的正面联想,我们也在过程中逐渐意识到,“幻想”的B面是如此的易碎和不可控。
进入2024年,我们开心于一些精心培育的品牌终于诞生,同时也在遗憾中送别一些品牌。即便以后不能以其他形态再度重逢,我们也能凭借历史去记住它们曾经充满势头的、开创者的姿态。
*内容很长,读完需要14分钟。因为我们相信,告别这件事,需要认真。
世界排名第一的餐厅宣告闭店NOMA
(2003-2024)丹麦·哥本哈根
位于哥本哈根宁静岛屿Refshalevej上的NOMA,履历丝毫不低调:5次获得“世界最佳餐厅”称号、明星主厨Redpezi被《时代周刊》评为 “100位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而它能在餐厅评选中长期取得居高不下的名次,并不是研发出了一种能够取悦所有地球人味蕾的食物,而是建立了一套全新的食物体系,媒体评价为“带领了新北欧美食运动(New Nordic Cuisine)的兴起”。
如果对这一理念感兴趣,推荐你去研读NOMA出版的《新北欧料理宣言》一书;如果你只是想了解它在行业的开创性举措,那么从它们制作食物、设计菜单的方式便可以窥得一二。NOMA不进口食物,而是充分依靠当地食材设计菜单:1月至 6 月为海鲜季,夏季为蔬菜季,秋季为野味和森林季。餐厅在每个季节到来之前都会关闭,以便Mette Søberg领导的研发团队能够通过考察陆地和海洋,开发新的菜单。食材从驯鹿的阴茎、鹿脑到各种虫子,无所不用其极。
NOMA也乐于和调性一致的品牌探索一些新的东西。和ACE HOTEL(京都)合作POP UP时,NOMA将这种从地方风物出发的匠人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他们出动103人的调研团队来到京都,想要制作出反映“京都的樱花季”、而非“接近日本餐厅”的食谱,他们研究以怀石料理为主的、当地历史和饮食文化,从当地的农民、猎人、渔民那里采购食材。NOMA迫切探索当地的心情和ACE HOTEL注重挖掘城市文化、因地制宜的设计理念相得益彰,取得了1+1>2的效果。因此除了餐饮服务之外,他们还将研究结果制作成了一本220页的出版物,已形成可持续的知识分享。
NOMA宣告将在今年正式关店。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Redzepi承认,NOMA所坚持的劳动密集型的流程,和执行这些流程所需的严格时间表,根本无法与公平、公正和人性化的工作实践共存。因此,它有与之相符的、高昂的定价标准,同时也有一些无偿使用管培生的争议。但似乎Redzepi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我们的工作是不可持续的。无论在经济上还是情感上,无论是作为雇主还是作为人类,这都是行不通的。”
NOMA于2022年创立了线上订购平台Noma Project,将以自营产品为载体,向大众分享餐厅之外的、 Noma多年以来探索到的知识、创意和美味。闭店之后,NOMA将以Noma Project为工作核心,转型为全职的食品实验室。
宜家旗下先锋创意实验室关闭
space10(2014-2023/09)丹麦·哥本哈根
一个大厂的旗下厂牌关闭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除非它是SPACE 10。
SPACE 10这样定义自己:“一个研究和设计实验室,其使命是为人类和地球创造更美好的日常生活”。它们并不是宜家为了业务发展、因岗招人带来的结果,而是一家私人公司,随着宜家CEO Torbjörn Lööf上任,而成为宜家的外部创新实验室。也就是说相比于传统的宜家生产线或者编制内员工,它们更接近一个独立的、项目制合作团队,因此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会有合作结束的那一天。
SPACE 10实验室成立之初,便设立了四个实验室——有机农场实验室、数字制造实验室、自然交互实验室、共享生活实验室,为他们面向未来的探索划定了大致方向。虽然宜家是他们的“唯一客户”,但也与全球许多创意团队、文化场馆有过合作,包括Oio、设计工作室Ransmeier、丹麦CHART艺术博览会等。
他们对“未来”的诠释,被浓缩于一些现象级的产品:比如在“明日肉丸”项目(2015)中,大胆用食物垃圾、坚果/豆类,以及富含蛋白质的昆虫等,声明替代原本宜家当家产品“瑞典肉丸”,并在菜单上更新了奇妙的废物球、坚果球和香脆的虫子球三个品类,以唤起人们对人地关系、食品浪费的反思;数字化成为热点的当下(2023年),他们又联合设计事务所Panter&Tourron,利用AI、将“沙发”从其固化的、笨重的原型中“解放”出来,创造了这款“装在信封里的沙发”。充满创造力、人文主义、天马行空,背靠宜家集团,使得它们可以回归到创意团队最本质的工作,又为市场、为宜家的未来战略贡献了更多商业价值。
目前SPACE 10没有透露下一步的转型方向,而是宣布永久关闭,但我们期待它再度回来,在有它们创造痕迹的未来里。
google街景APP停止运营
google街景APP(2007-2023/03)
全球IOS/Android手机
在导航日常化的当下,似乎任何功能升级都谈不上“开创性”,但如果你是一个在2007年外出旅行、看不懂报刊亭买的那些城市地图的人,一定会惊呼其便捷度。google街景是世界上最大的街景展示程序,基于10亿张实景相片形成了3D全球地图。它是一场真正改变传统地图思维的革命,开创了一套新的实景地图模型。
“我的灵感来自于旅行。更准确地说,我的灵感来自于谷歌街景。”韩国的纸艺家 Rosa Yoo曾这样开玩笑式感谢过google街景服务。作为一款全球性的应用,它不止能告诉你“路怎么找”,更成为了艺术家、创意团队的灵感库和情绪板。因患有“广场恐惧症”、足不出户的艺术家Jacqui Kenny借由在google街景搜索、截图、二次构图,完成了一本受欢迎的摄影集。巴西城市规划组织Urb-i,将google地图作为一种客观、共享的档案库,用来展示城市更新的案例。
它改变了街头摄影原有的范式,给予了地产行业更多的商业支持。对于普通人而言,还像一张从过去某一天传来的电子明信片,将逝去的爱人、亲密的童年、远去的街道,以最日常的方式定格了下来。
所幸,2023年3月下架的只有APP,这一服务依旧会作为google地图-街景地图这一组件存在,只是“照片路径”等功能以及原有的用户资料不再存在。情怀漂在空中,而功能性永续。
日本最大造星工厂杰尼斯解体
Johnnys’(杰尼斯)事务所(1975-2023/10)
日本·东京
最近,道枝骏佑和许光汉合作韩国新电影引发话题讨论。有人感慨时间之快,转眼曾在《绝对零度》里担任子役(儿童演员)的道枝骏佑,已经长成了一米八的少年。宛如养成游戏般,见证一个男孩从“Jr.”(出道前的杰尼斯体系的练习生统称)、子役出道,再到俳优(男性演员)或是偶像,是杰尼斯事务所探索出来的独特模式。
被称为“亚洲美少年梦工厂”的日本文娱巨头经纪公司杰尼斯事务所,由当时美国归来的Johnny喜多川创立。它在文化娱乐行业中开创了一种独特的偶像体系,除了上文提到养成系的培养模式,还有以组合打包的活动形式、通过严格的版权保护以贩卖附加资源、成立FAN CLUB而不是用社交媒体的互动模式,不仅培养出了木村拓哉等诸多活跃在日本一线的力量,也推动了东亚文娱产业的发展。国内TF Boys、时代少年团等话题组合所属的时代峰峻公司,造星模式便是脱胎于此。
2023年,在Johnny喜多川离世四年之后,英国BBC上线纪录片《掠夺者:J-Pop的秘密丑闻》(Predator: The Secret Scandal of J-Pop),曝光了杰尼斯内部以创始人为首,对怀揣梦想的少年们进行长期的性侵犯、性虐待。一时间引起哗然,旗下艺人资源降板,组合岚(Arashi)成员二宫和也等核心成员相继宣布退社;管理层紧急变动,原社长侄女藤岛Julie景子于2023年引咎辞职,事务所改名为SMILE-UP事务所处理性丑闻的赔偿事务,并宣布赔偿结束后解散。
在J家饭(杰尼斯事务所粉丝,以女性居多)中,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他像一个圣诞老人一般,给所有女孩带来了一生的礼物。”未曾想,甜蜜背后亦是砒霜。杰尼斯帝国,终究像一颗流星一样,以这样的方式始料不及地陨落了。
电影海报里程碑品牌退出历史
Mondo Tees海报部门(2005-2023/05)
美国·奥斯汀
一个时代的结束——当以电影海报设计、丝网印刷限量电影海报而闻名的Mondo公司在被Funko在收购了不到一年后却面临海报部门关停的局面,外网媒体是这样形容的。Mondo要面对的不仅是王牌部门被关停,连掌门人Mitch Putnam和Rob Jones、高级创意总监Eric Garza以及半数员工都遭到了裁员,一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2001年,Mondo的母公司美国艺术电影院Alamo Drafthouse的创始人Tim League,在美国得克萨斯州一家Alamo Drafthouse的废弃售票厅成立了“MONDO TEES”(现为Mondo的画廊空间)。而海报业务的契机来源于2004年,为了推动所承包的“Cinemnia”的夏季户外电影和音乐节,进行的门票促销手段。经此一役,Mondo的主要业务便从T恤转移到了海报,借由Rob Jones的人脉来联合艺术家的力量围绕电影创造出令人惊艳的艺术海报,这才开始以海报为载体与电影公司、艺术家以及设计工作室合作,品类也从海报逐渐拓展到电影配乐黑胶、玩具等。在创意总监Justin Ishmael和联合创始人Mitch Putnam的努力下形成了一个更为成熟的商业模式,与迪士尼、漫威、卢卡斯影业、吉卜力等等知名公司展开合作。
Mondo被收购后会“死”吗?业界态度并不乐观。因为Mondo坚持的海报制作工艺是丝网印刷,从设计到制作、取得版权等环节都相当耗时耗力。而Funko则以扩大销售量为目标,想要去繁为简、普及更多受众,显然和Mondo“为电影而创作艺术品”的初衷是相悖的。灵魂已经不在,Mondo向何处转型,大概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时尚影响力杂志《i-D》停刊
《i-D》(1980-2024/02)
英国·伦敦
唱衰纸媒的声音,并不是这一两年才有的,与服装设计、娱乐经纪业息息相关的时尚杂志更是屡屡传来重新洗牌的新闻。仅仅进入2月,就有多家媒体发布大事件:日本潮流杂志《BRUTUS》发行第1000期,《服饰与美容Vogue》中国区全媒体编辑总监章凝宣布离职,英国元老级时尚杂志《i-D》主编Alastair McKimm卸任、官方声明暂停出版物业务。
《i-D》这本由Terry Jone于1980年创办的时尚杂志,可谓是不少人的时尚启蒙。《i-D》最为人称道的是“率真”的摄影风格,记录世界的时尚精神,以及对于街头时尚的嗅觉和呈现。
Alastair McKimm的知识结构十分混合,早期为Saint Laurent、Versace、Supreme 等大品牌以及《Vogue Italia》、《Self Service》、《Interview》等时尚刊物撰稿;20岁开始与《i-D》展开合作,撬动了奢侈街头服饰和运动服装领域的联动时代,从与 Zara 合作的童装系列,到与 Skyhigh Farms 合作的工装系列,有许多开创性的尝试。“我把半辈子都交给了《i-D》”,Alastair McKimm曾这样介绍他和《i-D》的关系。可以说,他就和《i-D》封面上明星们眨眼-笑脸的表情一样,是品牌辨识度的重要构成。
不久前,投资人、名模Karlie Kloss从北美数字媒体公司Vice Media的手里收购了《i-D》杂志。Alastair McKimm离职的同时,官方也宣布公司将调整商业模式,杂志将暂停实体杂志和网络运营,内容只在Instagram、TikTok 和 YouTube发布,其原因是想要“(重新思考)文化在今天的意义”。据外媒报道,实际上重要的原因在为了重新整理数据,将网站从Vice Media的内容管理系统中迁移出来。Vice Media去年申请了破产保护,现已关闭网站并进行了大规模裁员。
不论“暂停”是否只是一套维持体面的说辞,过去的《i-D》时代都已经正式划上了句号。
由于没有合适的封面配图,邀请设计师针对这篇文章,设计了一个图形组合。看到成稿时,脑海里浮现了这样一句话:城市过刊里的big bang(大爆炸)。也许正是如此,那些曾经滋养过我们的品牌和商业空间,即便在某个时代里悄然落幕了,余烬依然会在某人心里静静燃烧,又簇成新的火团。
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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