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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丨舞美大师迈克尔·莱文对巴洛克式歌剧的大胆解读

2023-09-11

  《塞墨勒》 

说起大名鼎鼎的作曲乔治·弗里德里希·亨德尔(George Friedrich Handel)的歌剧作品,我们可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代表作《弥赛亚》(Messiah)。但是今天我们要看的一部大师联手打造的作品,是德尔的另一部典型巴洛克式叙事风格的清歌剧——《塞墨勒》(Semele)。虽然它的名气不大,但是凭借它的精彩程度,成为了20世纪最早被复原的巴洛克歌剧之一。

巴伐利亚州立歌剧院今年新创排的《塞墨勒》由著名导演克劳斯·古斯(Claus Guth)担任导演,由加拿大舞美设计师迈克尔·莱文(Michael Levine)担任空间设计,两位大师级人物联手,无论是从经典歌剧的重新解读,还是叙事空间的演绎呈现,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视角,非常值得一看!

亨德尔的《塞墨勒》原本取材于古罗马诗人奥维德著名的长诗《变形记》,讲述的是人间底比斯王国的公主塞墨勒与天神朱庇特相爱,天后朱诺因为嫉妒化作女佣来到塞墨勒身边,怂恿她一定要天神在自己面前展现作为天神的威武面目,单纯的塞墨勒信以为真,执意要朱庇特现出真面目,不幸被朱庇特的强大威力烧死。朱庇特悲伤难忍,从灰烬中找出塞墨勒的胎儿,将其抚养长大,即为酒神巴克斯——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的狄俄尼索斯。狄俄尼索斯下地狱救母亲,将其奉养于奥林匹斯山上。
以上的故事在现代舞台上显然已不具备共鸣与看点。而克劳斯·古斯非常大胆的做了塞墨勒的解构,甚至完全推翻了故事,其特点是对主人公的欲望、人性的复杂以及故事中蕴含的深刻主题赋予敏锐的理解。克劳斯·古斯探讨了对个人成就的不懈追求,渴望与自我毁灭之间的微妙平衡,以及不受控制的欲望的后果。并且细致入微地揭示了塞墨勒内心的动荡,把她描绘成一个被困在令人窒息的世界里的女人,渴望超越自己的极限,实现自己的欲望。

导演克劳斯·古斯

在导演克劳斯·古斯的重新解读下,塞墨勒是一位现代女性,她在自己的生活中是个“临时演员”。现实生活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塞墨勒的父亲敦促她嫁给阿塔玛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婚礼就像一个浮夸的好莱坞场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婚姻生活,于是她开始从外部观察自己,她创造了一个平行的时空,幻想把这个平行世界作为她的出路,并把它叠加在自己的现实生活中,在那里她所有的渴望都得到了满足——一个善解人意的父亲,一个慈爱的丈夫。

然而可想而知,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出路的世界是不真实的。最后,她不得不回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中,在那里,她的妻子身份很快被妹妹伊诺取代,因为她无法完成婚姻中分配给她的角色。塞墨勒身体上的存在,心理上却找不到回到现实的路。这对于外界来说,别人觉得她太不正常了——人们对她的刻板期望与她自己的意志极不一致,她在现实中无法做自己。塞墨勒的这种冲突当时也被威廉·康格里夫和乔治·弗里德里克·亨德尔从奥维德的《变形记》中嵌入到巴洛克歌剧常见的叙事结构中。而今天,通过克劳斯·古斯的解读,它也可能是对受到限制的女性力量的一种看法。

“《塞墨》是一个女人对周围的一切感到非常不舒服的故事。这是一种试图离开在仪式和观念上受到严格管制的世界的尝试。显然,一个人不能简单地通过一点抵制来适应这个世界,这只能用一声巨响来完成。一个人只能在里面爆炸。塞墨勒的旅程成为探索渴望、混乱和人类精神脆弱等主题的载体。”

——克劳斯·古斯

克劳斯·古斯的这种解读既现代又尖锐,它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禁锢与自由、刻板与自主的内核气质,而这种大胆前卫的解读,在舞美设计师迈克尔·莱文手中,又会如何呈现呢?
迈克尔·莱文设计了棱角分明的白色布景——一种“冷得可怕的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它可以作为任何酒店的活动室进行相对互换。塞墨勒将在这样的空间下推倒一堵墙,露出背后的东西:某种黑暗、有机的怪物,打破世俗的、刻板的、道德规矩的约束。这样的对比空间揭示我们的整个世界,就像这些墙一样,只不过是纸板,只是经过完美设计的浮华表面。

随着塞墨勒欲望的增强和世界的破裂,迈克尔·莱文的场景设计经历了一次显著的转变,将观众带入了一个物理上不同的空间。舞台上的墙壁被推倒,就像被炸开了一样,这个空间不仅受到了塞墨勒的攻击,还像一只鸟在房间里啄洞,暴露出隐藏的空间,挑战着观众对现实的感知。
舞台上羽毛的入侵是整个空间呈现的亮点,这并不是一种抢观众眼球的形式感的设计,而是象征着朱庇特的存在,既是奇迹的来源,也是不祥的元素,将塞墨勒深深吸引到神话领域。这就有了两种可能性:朱庇特试图接近她,而她也试图接近朱庇特。

这些场景在视觉上传达了塞墨勒的欲望和隐藏在表面背后的黑暗力量之间的二分法,同时也引发了无节制欲望的后果和自我毁灭的可能性的思考。

“追求幸福也会带来毁灭的风险吗?”这是导演克劳斯·古斯反复问自己,同时也在舞台上同时对观众的发问。

“在这个时代,这个故事的有趣之处在于,它传达的是人们总是在不断地追求更多,并试图得到更多。这就好像有人想通过毒品让自己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人类不可能不断超越自己。在规则从生活中消失之前,一个人只能做一定的事情。也许在我们的世界里找不到真爱。但我们也不知道墙的另一边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克劳斯·古斯

迈克尔·莱文在舞台上大量运用了营造视觉对比的方法,这在他之前作品中也是时常能见到的。另外他在舞台上营造的极简但又不失质感的舞台造型,也不禁会让人与巴洛克风格对应,非常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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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丽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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