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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度艺术人物 | 梁绍基:以蚕丝对生命虔诚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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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3-01-29
编者按
近年来,梁绍基有两个大型展览备受关注,分别是2021年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个展“蚕我 我蚕”和2022年在香格纳北京推出的个展“醉日”。前者全面呈现他三十多年来悟蚕、梦蚕、化蚕的创作历程,渗透着艺术家对疫情以来的思考;后者是一部《山海经》新编现代荒诞剧,集视、听、嗅多重感官于一体的多媒体装置,触发我们对生命、自然始源的思考。每个展览的背后都是他夜以继日与蚕紧密缠绵的人生。
梁绍基,一位用“蚕”来解读生命的艺术家,他如同蚕一样在自己的艺术领域默默耕耘三十余年,用艺术实践追求人与自然关系中最终的和谐。他以独特的艺术语言在中国当代艺术界创造出生态美学新形式,在全球艺术生态中,让蚕丝的东方美学印记更加鲜明。“一蚕一世界,一茧一宇宙”梁绍基从微观的世界里窥探宇宙的大气象,在以蚕为材质的“自然系列”创作中探寻生命的意义。危机来临的时刻,他的作品提醒我们解决危机不仅要依靠科学,还要重新反思,重新建构人与自然的关系。三年来,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向死而生”的生命体验,梁绍基不断地在自己的生存境遇中、生命体验中发掘和思考,让与蚕相关的课题得到进一步的延伸与拓展。此外,他在追问生命真谛的途中与科学家不期而遇,不断超越艺术创作的传统定位,结合基因学,通过声、光、影等媒介,以蚕丝内在精神的探索来诠释对当下的思考,让蚕的命题焕发出持久的生命力。
“年度艺术人物”系列专访
梁绍基:
以蚕丝对生命虔诚地追问
Ask for life with silk
库:为什么您选择了蚕丝之后,就没有再选择其它的媒介来进行创作了?
梁:艺术家都有各种探索方向,我尝试过不同的材料,像软雕塑、金属雕塑,也搞过版画、油画、设计、公共艺术、宣纸水墨。后来,我从东西方哲学中发现东西方文化针对自然的态度是不同的。西方强调科学理性的逻辑,而东方强调对自然的整体观照,这个很有意思。上世纪80年代,信息、材料和生物被称为世界新科技革命的三大支柱,这种对生命奥秘的追问,激起了我的探索。1989年,我打算在创作中突破传统的编织技术,并回归到与自然对话的命题当中,便想到了以蚕这种活体材料进行创作。
蚕与其他材料最大的区别在于它不是静止的,而是一种生命运动的无限性,这个过程大于结果。这期间有一个机缘,让我深刻体会到过程的意义。1989年,我受前苏联美协之邀为参与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举办的第三届国际纤维艺术研讨会构思了一件作品,在方圆结合错位的平面上写了天、人、地三个字并破成两半,在中国和苏联各完成一半,希望有朝一日两半能够契合。然而,作品完成后的第二年,苏联宣布解体,那一半作品杳无音讯,我十分沮丧。后来我想,天、地、人的合一只是理想境界,我的作品并没有死亡,它一直在“等待”,这个过程大于结果。
◎《醉日》
2020
(“蚕我 我蚕”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1)
图片由香格纳画廊提供
“一蚕一世界,一茧一宇宙”我通过微观表现宏观,从微观里看到宇宙的大气象。于基本的生长规律中微观生命的奇迹,进而冥想,越过物理,注入物情。所以我将蚕丝的“丝”字,变成诗歌的“诗”字,这个“诗”不是文学性的,是创造性的,是对遥远彼岸的想象。艺术家像哲学家、科学家一样,奔向彼岸,通往自由王国。
对课题我会一直追问下去,有无限的可能性。我觉得艺术家的心与外界要发生对话,这样才是最真实的,最真诚的,而不是要去想个命题或从经典中找一个话语,这不是我所需求的,我觉得创作也是艺术家的呼吸。
我们要重新构建人与自然的关系
梁:我们身处这个时代,应该保持对现实环境的敏感度。疫情封城期间,我们觉得孤独的时候,手机是我们与世界发生沟通的唯一途径。然而手机中虚假迷乱的信息,反而使我们更加的焦躁不安,更加的彷徨和孤独。于是我就创作了《雪藏——困》,把手机淹隐在像雪一样的丝堆中,蚕丝97%是丝蛋白,它使我想起了生命的源,整个作品带有救赎的意念,以丝线来“冷疗”和“静疗”驱走城市的这种亢奋不安,而雪原上的柳条又像大地的天线,它在等待着的春天。
库: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您处于对蚕的一个探索阶段,作品《自缚》《床》等以表现对抗、冲突为主,近些年在展览中呈现的作品,更多的是触发我们对生命、自然始源的思考和追问,像作品《平面隧道》《皮肤》趋于虚薄和抽象,挖掘材料的内在精神,有了更加柔软的表现,这种变化是如何发生的?
梁: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西文化剧烈冲撞,传统文化面临机遇、挑战与反思,裂变而重构。其实,我不由用两种对抗性的材料进行创作。之后,我意识到蚕丝的 “轻”蕴含着比“重”还要重的意义,在“蚕丝”这种语言里面,材料本身是一种精神化的东西。2000年后构思创作了《听蚕》,“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这是一种天籁的自然形态,继之《残山水》《平面隧道》到《皮肤》,是在一个材料里面找问题。另外,我这几年又涉及到基因学,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对朴拙、内敛的东西,材料内美的东西越来越关注。“致虚极,守静笃”是东方美学对西方现代主义的回应和超越。
◎《皮肤》(局部)
2019-2021
拍摄 林秉亮
我养蚕几十年,每当我走进蚕房,思绪便会马上展开;而且看完展览回来,会将看到的东西全部忘却,再回到自己的空间,便会产生很多新的想法。外面可以给你启发,但真正的灵感来源,就像我前面提到的“创作是艺术家的呼吸”,是在自己的创作过程中它“油然”地发生。
西方分析逻辑学和科学的发展极大的推动了西方文明的进程,我们在改革开放以后从西方的科技、文化中吸取很多成果,但需有效地、理性地借鉴。大家现在津津乐道元宇宙,但我想这是需要注意的,警惕有可能被商业操作所操弄;元宇宙的基础物理学基本原理早就已经提出来了并且运用了,科学、技术、人类、自然、未来的关系也是一个人类存在和存在者的问题。
从大的层面来思考,我构思出“自然系列”。自然是一个大命题,用这个命题来框定这个概念下进行思考的人。我把人也作为自然里的一部分来看待,人性当属自然,我对社会重大事件的关注是出于对人性的关注,这就能够把整个人文、人道和生命、生存、生活等很多东西串联起来。
◎《白光》
2021
(“蚕我 我蚕”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1)
图片由香格纳画廊提供
梁:这几年我个人的创作、展览形态、展期都受到疫情的影响有所调整。今年2月,我和杨诘苍将在苏州吴中博物馆举办双个展,我的作品会和历史发生关系。我把“吴中的简史”中的“简”改成蚕茧的“茧”,也就是“吴中的茧史”,因为苏州也是一个蚕乡,而且历史不断地在蜕变。另外,2023年尾将在上海玻璃博物馆做一个展览,我用到的媒介不是蚕丝而是玻璃,但还是能够看到蚕丝与我之间的联系,会发生对材料的追问,表达我对材料精神的持续探索。
梁绍基
Liang Shaoji
1945年生于上海,现工作和生活于浙江天台,曾在中国美术学院师从万曼研究软雕塑。30多年来,他潜心在艺术与生物学、装置与雕塑、新媒体、行为艺术的临界点上进行探索,创造了以蚕的生命历程为媒介,以与自然互动为特征,以时间、生命为核心的“自然系列”。他的作品充满冥想、哲思和诗性,并具有虚透丝迹的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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