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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捐作品给博物馆,一定是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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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3-01-11
如果没有私人捐赠,西方博物馆也将不复存在。这并非危言耸听。所有顶级博物馆都建立于私人藏品之上——或来源于王室贵族、富豪大亨,或来自艺术家本人。然而,博物馆对所有捐赠都来者不拒吗?捐赠者与博物馆之间有哪些纠葛?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了解。
😠“尴尬?我很生气!”
在英国泰特现代美术馆,有一间“罗斯科展厅”(Rothko Room),永久陈列着艺术家捐赠的九件作品。而在泰特,拥有单独展示房间的只有三位艺术家——透纳、毕加索和马蒂斯。
作为美国战后艺术代表人物,罗斯科对作品被馆藏并不“感冒”,他曾这样评价现代博物馆:“它不能确定哪些画好,哪些画不好。为了保险起见,每位艺术家的作品,它都会买一点。”不过,出于对偶像透纳的崇拜,他才做出捐赠决定,并与时任泰特馆长诺曼·里德(Norman Reid)初步敲定此事。两人也成为好友。
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Red on Maroon》,布面油画、丙烯、蛋彩,266.7×238.8×3.5cm,1959年,陈列于罗斯科展厅。该系列均来自罗斯科毁约的西格拉姆大厦(Seagram Building)壁画项目。
最初,他打算捐30件作品,并为此特意到伦敦,结果却和泰特董事会谈崩了。原因是罗斯科要求将作品全部永久陈列在一个展厅,但董事会认为画作太大、空间有限,太麻烦。对此,艺术家十分生气——“我好心捐赠,千里迢迢而来,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这就是你们英国人的待客之道?”
马克·罗斯科《Black on Maroon》,布面油画、丙烯、蛋彩,266.7×457.2×3.8cm,1959年,陈列于罗斯科展厅
马克·罗斯科《Black on Maroon》,布面油画、丙烯、蛋彩,266.7×381.2cm,1958年,陈列于罗斯科展厅
在今天,罗斯科可能要被说太张狂。但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这30件作品不掺水分、全是精品,放在如今的艺术市场估价约10亿美元。作为艺术家朋友,诺曼却敏锐察觉到,罗斯科的愤怒背后是对自己的不确定,担心作品在伦敦不受欢迎。后来,得益于馆长的多方协调,这次捐赠才没有夭折。目前,“罗斯科展厅”已成为泰特最受欢迎的目的地之一。
罗斯科展厅
然而,并非所有艺术家都能有这样的特殊待遇。对许多年轻创作者来说,作品能被泰特美术馆这样级别的机构收藏已是一种极高的认可,很少会提出特殊要求。这也跟艺术家对自己作品的态度有关,大部分人把作品当作孩子,被人收藏约等于孩子离家独立;而罗斯科则是希望“孩子能和他住一辈子”的类型。
马克·罗斯科
在博物馆接受作品捐赠的不同来源中,艺术家直接捐作品的数量并不大,毕竟要先卖作品养活自己。因此,这类捐赠通常发生在其晚年或去世后,抑或一些特殊事件时。比如,德国艺术家乔治·巴塞利玆(Georg Baselitz)于2021年向大都会博物馆捐赠六件重要作品,庆祝后者成立150周年。
乔治·巴塞利玆《Working Man from Dresden - Portrait of M.G.B》,综合媒介,162×130cm,1969年
乔治·巴塞利玆《Portrait of Elke I》,综合媒介,162×130cm,1969年
另外,像罗斯科这样亲自上阵的是极少数,如今大部分艺术家都有代理画廊帮忙处理。相较于获得艺术大奖,作品被博物馆收藏显然是获得学术认可的一条捷径。而艺术家与画廊的利益绑定,也导致一种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买一送一?
这里的“买一送一”(buy one, gift one)可不是针对作为卖家的画廊,而是作为买家的收藏者,指买一件作品后,再买另一件捐赠给博物馆。这种现象的出现可以说是“等候名单”与“配货”的升级版。
弗里兹艺博会现场
一般来说,对于热门抢手的在世艺术家,创作速度远低于收藏速度,因此藏家需要长时间等待。即使等到了,画廊还会要求搭配购买一件冷门作品,即“配货”。
弗里兹艺博会现场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件多方得利的事。藏家买到作品,对于送心仪艺术家进馆藏也乐见其成,有时为了能更快入手还会主动提出这一点。对于画廊和艺术家,好处更不必说。但问题是,这些年轻艺术家的创作是否足够好?博物馆想要这些作品吗?是否会破坏艺术生态?
对于这些问题,业内也争议不断。有画廊主表示,藏家捐赠作品给博物馆本就是艺术体系的一部分,对于收购资金有限的博物馆来说有利无害。但也有人认为,“买一送一”的流行,让商业性更强的画廊更频繁介入博物馆的收藏,会破坏其学术权威性,对年轻艺术家来说则是揠苗助长。
迈阿密当代艺术博物馆(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 Miami)
迈阿密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厅
“C位”展出🆚束之高阁?
除了画廊主导的形式,藏家的自主捐赠更为常见,也是博物馆获赠藏品的主要来源。而双方总是因为种种原因“配对失败”。前文提到,捐赠的作品常与博物馆需求不匹配。因为保存、维护藏品的成本高昂,博物馆并不会应收尽收。
虽然可以拒绝,但双方信息的不对等让捐赠效率更低。对此,美国策展人Carter Foster于去年开发了一个名叫“Museum Exchange”的平台,以更好匹配捐赠双方的需求,不过效果如何还有待检验。
2015年,芝加哥艺术博物馆收到其最大一笔作品捐赠,价值约4亿美元,来自藏家Stefan Edlis和Gael Neeson。
同时,假设你打算捐赠作品给博物馆,肯定希望它们能时常展出,而不是放在仓库里不见天日。这对藏品丰富、展厅面积有限的博物馆却是个难题,也是双方的主要矛盾所在。
弗朗西斯·培根与朋友Barry Joule
2004年,英国画家弗朗西斯·培根的朋友Barry Joule曾向伦敦泰特美术馆捐赠了价值两千万英镑的培根作品与资料。但因为泰特未按约定时间展出,2022年4月,Barry决定收回捐赠,转而赠给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还将额外捐出10幅画作、100件手稿等……祝福这位藏家不要再遇“负心人”。
Barry Joule与其收藏的艺术品
另外,博物馆建筑的翻新也可能导致捐赠终止。几年前,洛杉矶郡立艺术博物馆(LACMA)的建筑由普利兹克奖得主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重新设计,因造价高、展厅面积缩减而遭到其最大捐赠方阿曼森基金会(Ahmanson Foundation)的抗议。该基金会创始人自1972年来陆续向博物馆捐赠了114件绘画和15件雕塑,价值高达1.3亿美元。双方因此关系闹僵,着实让人唏嘘。
洛杉矶郡立艺术博物馆
乔治·德·拉·图尔(Georges de La Tour)《Magdalene with the Smoking Flame》,布面油画,128×94cm,约1640年,藏于LACMA,由阿曼森基金会捐赠
与捐赠者的关系破裂,也让本就在疫情期间举步维艰的博物馆雪上加霜……2020年,美国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Baltimore Museum of Art)因资金困难出售了三件重要藏品,引发两位捐赠者的不满,从而收回了其价值五千万美元的作品捐赠承诺。可见,博物馆有自己的难处,藏家有自己的私心,立场、利益不同,冲突与矛盾在所难免。
巴尔的摩艺术博物馆
尽管捐赠遭拒、中途夭折是常事,但无论是艺术家、画廊还是藏家向博物馆伸出橄榄枝,终归考验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以待。正如当时泰特馆长诺曼·里德一直将促成罗斯科的捐赠当作自己工作生涯最重要的成就之一。
他曾写道:“对我而言,罗斯科是个温暖而有魅力的人。多年来,其作品色调变得越来越暗。当我告诉他自己喜欢这些作品时,他看起来很开心,并说:‘如果这个展厅获得成功,我打算再赠给你们一批明亮色调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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