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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蔚:音乐的视觉形象——歌剧、音乐剧的导演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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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2-12-27
2022年9月27日,由北京戏剧家协会主办,北京舞台美术学会、天津市舞台美术学会、河北省舞台美术学会协办的“京津冀中青年舞台美术专业人才培训”正式开班。
10月31日上午,中国音乐学院表演教研室主任、著名歌剧、音乐剧导演,表演教育家陈蔚带来了以《音乐的视觉形象——歌剧、音乐剧的导演手法》为题的专题讲座,分享了关于歌剧、音乐剧导演的经验,希望能够启发大家的艺术思考。
歌剧被誉为“音乐艺术皇冠上的明珠”,音乐剧则极具多样性和开放性,这两种舞台艺术形式涵盖了文学、音乐、戏剧、美术、舞蹈等各个艺术门类的精髓,是综合性极强的艺术剧种。歌剧、音乐剧的创作横跨了多个部门,包括但不限于剧作家的剧作文本、音乐家的音乐创作、导演的二度创作和舞台呈现、各个部门的设计和实施,演员的演唱与肢体乐队的演奏等。
如何将歌剧、音乐剧的导演手法和舞台美术设计更好地相结合,为剧目中的音乐和表演找到合适的视觉形象呢?这是我作为歌剧、音乐剧导演多年研究的一个课题,这似乎是一个较为抽象的工作,但在具体的艺术实践的过程中,却有较为明确的判断标准,那就是在舞台上呈现出来让观众看到的东西,是不是能够在观众感知中形成和谐统一?是否符合当代观众的价值观需求,是否能让观众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听到的、看到的和感受到的是“一个东西”?
以音乐创作为本
歌剧、音乐剧的艺术的核心表达形式就是音乐,但音乐又不能完全涵盖这两种舞台艺术形式的全部特征。一部成功的作品,它要同时具备戏剧性和文学性(诗歌)的文本,要有触及灵魂的音乐写作、能力超强的乐队、优秀的指挥,要有歌唱及表演能力一流的演员,也要有导演、舞台美术等视觉传达部门的二度创作的呈现。可以说所有的创作部门在歌剧、音乐剧的创作中都显得至关重要和不可或缺,但是,这所有的创作都必须是以音乐创作为本的。
⊙方法论和切入点
第一个切入点是文本切入。一个是文学剧本、另一个是剧目的总谱。歌剧、音乐剧它既然是“剧”,在文本当中就一定会体现出“题材”“情节”两个要素,两者以音乐、演唱为主要的表现形式,文本中一定会呈现出一度创作(编剧、作曲)的“抒情”和“表达”,前者为“体”,后者是“气”。这是建立“音乐视觉形象”的最值得依靠的构思起点。
即使歌剧、音乐剧的文本非常完整,但是它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舞台提示、情节、人物以及核心表达的思想都是要变成音乐的,从文学剧本到音乐文本是有过程的,所以创作首先从文本切入。
第二点是“高度提炼,当代表达”。高度提炼指的是我们的视觉形象一定要有“根”,这个“根”它一定是真实可信、符合剧目的气质和精神的视觉形象。歌剧《大汉苏武》舞美场景中的“人脸”是提炼于汉代重要出土文物。人脸下方则是具有历史沉淀感的主平台,上面隐约浮现着金戈铁马的形象。音乐剧《血色湘江》主平台的形象则是提炼自湘江战役中当地老百姓用自家门板为红军组成的浮桥,门板上有当地的文化特色的雕刻以及战争摧毁的焦痕。
歌剧《大汉苏武》剧照
“视觉形象”以美学和文化为依据,经过高度提炼找到了“根”,我们建立的视觉形象不是空中楼阁,才会让观众在接受创作者视觉形象的过程当中减少“误读”,才能成为承载音乐这一抽象艺术形式所具有的形象载体。
当代表达不能窠臼于固有的表达形式或是传统文化符号,我们必须站在现代的审美高度,对视觉元素进行解构、筛选和加工。
美学与声学共生
以歌剧《大汉苏武》为例
歌剧、音乐剧的核心艺术创作表达的形式是音乐,但音乐最终的呈现它不是孤立的。音乐首先来自乐队的演奏和演员的演唱,许多作品中还需要音响部门的设计和专业的调音。歌剧《大汉苏武》是纯粹的歌剧,没有用到专业的音响,但是《血色湘江》是音乐剧,我们大量地使用了战争的爆炸、枪声,对战场的音效进行了合成,进行了重新的提炼,丰富了音乐的形式,表现了激烈的战争场面。
歌剧《大汉苏武》剧照
但这些仍然不能保障音乐的高质量传达。创作者还需要舞美设计在创作之初就考虑到完整的舞台声场,再加上导演设计出科学合理的调度,保证观众始终能听见、听清、听好音乐。
对于导演来说,需要和舞美设计一起给出合理有效的调度,既能够保证戏剧的合理性,又考虑到舞台声场的科学布局。舞美设计作为二度创作团队,在歌剧和音乐剧的创作之初就一定要有这样的考虑和布局。比如每部歌剧都有合唱,合唱演员规模大、人数多,4个声部能达到60人,甚至80人,此时需要保证每个合唱队员的声音都能直接传到观众席。不同声部之间的强弱平衡也需要通过调度来加以保障。有些重唱调度,某一声部的演员既不能站的太过靠前,也不能站的太过靠后,或是离别的声部太远导致重唱的声音比例失调,违背作曲的初衷。
⊙歌剧作品案例分析
在歌剧《大汉苏武》的剧本创作阶段,我们将剧作、音乐的一度创作和导演构思、舞美设计二度创作综合起来,打破了各个创作部门原来的界限,每位主创的创作手段不同,但在一部戏中,力求用同一套标准来进行创作,体现歌剧的综合性。
编剧党小黄先生在整个创作过程中六易其稿,综合了作曲家和导演对这部戏创作手段和舞台美术的想象,最终这部作品确定了“一个人坚守一个国家”的主题,在导演手法上我进行了“厚重而不笨重,古朴而不陈旧”的艺术定位。
有了这份各个核心创作部门形成统一意识的标准,作曲家郝维亚的音乐创作十分顺畅。在剧中,他的音乐当中有“苦难的主题”“爱情的主题”“国家的主题”等。将苏武的内心动作的和戏剧矛盾以音乐的形式向观众发问;对苏武而言,他的坚持是否值得?他的信仰是否动摇?崇高的理想者在现实的泥沼中打滚时是否经得起诱惑?
这些通过音乐的发问并没有像传统歌剧那样立刻得到解决,而是直到剧目的结尾,当苏武踏上归途以后才如释重负般给出了结果,完美地贴合作品的主题。
在本剧的创作过程中,以舞美设计刘科栋老师为首的二度创作团队参加了全程,对整部剧了然于心。他在充分解读剧本和音乐后,他对舞美的运用是将核心场面中的角色情感外化出来,形成舞台视觉形象与剧本、音乐和导表演高度的统一。我作为导演参与了剧本创作、歌词修改和音乐布局的全过程,因此对于二度创作也是了然于胸。导演的工作就要把在一度创作中强力打造的想象空间在舞台上最大程度的呈现出来。
导演陈蔚阐述
剧目创作不是个人的,而是团体的。服化道、灯光、音响、等部门是要合在一起工作,大家的创作理念一致、情感共生,正如我想分享给大家的这段导演阐述所言:“创作这样一部歌剧,对我的导演生涯来讲,是一部重要的作品,也是一次挑战。我和各位主创一起力图运用舞台上的综合手段来实现这部歌剧的创作,让这部作品达到‘历史剧的庄重与传奇剧的曲折相统一’‘思想的风骨与异域的风情相统一’‘歌剧规范与舞台元素多样化表现手段相统一’的创作目的。在二度创作和舞台呈现上,我以‘厚重而不笨重,古朴而不陈旧’为原则,追求强烈的当代意识和国际化面貌,以独特的艺术气质与观众沟通”。
导演应在每一部戏的创作当中,尽量提炼出非常精准的创作理念和简短的明确思路。将文字思路明确到各个部门,各个部门便会围绕着思路,让创作在多元化的情况之下进行很好的统一。
我在每一部剧的创作过程中,会让设计部门出草图、模型一直到效果图、正模,以及每位设计师都需要写文字阐述,在这个过程中,设计师不但理清了自己的创作思路,同时也给别的部门传达出非常精准的创作理念。
舞美设计刘科栋设计阐述
刘科栋老师的这篇舞美阐述是非常好的一篇创作阐述:“歌剧《大汉苏武》所传递的思想是一种恒定的价值,里面包含了对国家的忠诚,以及强大的近乎于僧侣般的信念。为此对自己非常的残酷,但是反过来他还是一位有血有肉的人,有着对家人的亲情和对故国的眷恋,面对异域的强大威胁,他一定会在内心深处感受到极度的恐惧,而在这种强压下,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也是我希望通过一部演出所要努力揭开的谜团!他的这种强大的精神气节是如何穿越历史的迷雾,以一种恒定的、震撼的内心力量达到我们身处的当下,并且持续地感染着我们,又会同样恒定的穿越当下,到达遥远的未来。正如我们看到汉代历史的遗迹和器物,我们在被它们的表象震惊的同时,更会被透过里面所潜藏的伟大帝国的繁荣和渗透在里面的精神气节所震撼,这也是我们需要用一部戏来颂扬它的当代意义。”
“舞美设计的总体设想,还是希望用一种文化根系历史,而视觉呈现当代,来上交一份令人期待的国际化的舞台面貌的答卷。这对习惯于传统的图解式的、交代性的舞美设计也是一个挑战,而是真正深入苏武强大的精神世界来探寻 。”
歌剧《大汉苏武》剧照
舞美设计刘科栋老师用极具张力的舞台装置和层次分明的空间组合,为《大汉苏武》形成了一个歌剧演出的完整声场。舞台后区是一个环形的长安古城墙的卷面,凹凸有序,侧幕是高耸的武士雕像,可以转动角度形成最佳声波夹角;中心舞台是一个沉浮着金戈铁马的汉代遗址斜面的平台,台口两侧树立起高大的城门,乐池边缘被包裹的,形成离观众最近的表演区。
我的要求是凡立面装置均要用反声材料,而演员脚踏的平台要做消音处理,不可以发出杂音。在舞台黄金演唱区的上方则是用两组悬挂装置形成反音板的效果。一组是汉代人脸雕塑平台,用无声数控电机升降。男高音苏武和男低音单于均在这个平台上有核心咏叹调的演唱。
第二组是镜面反光的吊景,用两道吊杆形成了反射声音的斜面。当戏剧进入到高潮的阶段,李陵自杀、苏武归汉,激烈的男声二重唱加上震撼人心的合唱,在镜面的反射当中将音乐的高潮推向戏剧的极致。
作为歌剧导演,我将舞美空间与声音空间结合起来,并且能够让指挥在乐池当中,准确捕捉声乐演员声部的组合和声音的移动,形成歌剧演出当中戏剧高点和情感高点,让不同的演唱类型——合唱、重唱、咏叹调,都在合理有效的空间中完成演唱和表演。
找准并赋予当代审美价值
以红色题材音乐剧《血色湘江》《追光者》为例
在新的时代,艺术家也面临新的机遇与挑战。创作如何和当代的审美价值相符、与时代精神相融合,也是我们要思考与实践的。中国歌剧、音乐剧强调当代正向价值观的输出,其实放眼整个世界,所有成功的歌剧、音乐剧作品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以正向价值观为导向。而对于广受瞩目的主旋律题材作品,虽然它有先天正向价值观的导向,但如何通过一度创作把这种正向价值观通过剧情、通过音乐、通过场面传递出来,需要非常严谨的创作态度。
歌剧不需戴胸麦,所以需格外注意它的声场,而音乐剧需要戴麦,导演的调度较为自由,但也需符合音乐的视觉形象。
《血色湘江》于2019年首演,为纪念红军长征湘江战役胜利85周年,习主席曾强调长征是充满理想信念的伟大远征,所以我们在音乐剧《血色湘江》当中紧紧抓住了这四个树立:把理想信念树立起来、把党性原则树立起来、把战斗力标准树立起来、把政治工作的威信树立起来,这是将“生活真实”转化为“艺术真实”的首要原则。
《追光者》是以雨花台烈士李耘生为主要人物创作的。习主席在2014年12月视察江苏时曾经说过“在雨花台留下姓名的烈士就有1519名,他们的事迹展现了共产党人的崇高理想、高尚情操、为民牺牲的大无畏精神。要用好用活这些丰富的党史资料,使之成为激励人们不断开拓前进的精神力量。”
音乐剧《追光者》剧照
在音乐剧《追光者》中,我强调“信仰的力量、人性的光辉”。这次创作是一次共产主义理想的寻根之旅,是我们艺术创作灵感的寻根之旅,更是中华民族奋斗不息、顽强拼搏的民族精神的寻根之旅。以李耘生烈士为代表的一群共产党员的形象,鲜活的从文字当中闪耀出来,激荡着每一位创作者的心。我们希望用艺术家的真挚情感,打造一部精品,向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献礼。把信仰之光,中华民族的精神,共产党员的精神,用艺术的手段呈现在舞台上,让更多的人受到感染,在寻根之旅中找到信仰的力量,得到精神的滋养,同时也要在舞台上张扬人性的光辉。这两部戏入选了百年百部和文旅部的优秀音乐剧展演。
音乐剧《追光者》剧照
⊙一度创作 审美价值
一般意义上,歌剧、音乐剧的一度创作主要是编剧和作曲,然而考虑到二者舞台样式的“综合性”,我认为导演对剧目整理的构思也应该属于一度创作的范围。
我们的团队在一度创作上强调“四个核心”,即:核心人物、核心事件、核心唱段和核心场面,它是高度统一的。编剧、作曲、导演、二度创作必须在一度创作刚刚进入的时候就同时进行,反复地推敲或者争论。而绝不能像流水线一样一道道工序进行机械推进。这四个“核心”在一部成功的作品中并非单独出现的,我们追求的是“四位一体”的呈现。
在歌剧、音乐剧的一度创作中,文本结构、戏剧结构、音乐结构以及戏剧场面高度统一才是这两种舞台样式的生命力源泉,是一种当代审美价值的体现。我们在创作音乐剧《血色湘江》和《追光者》过程中,追寻中国红色题材音乐剧的当代价值,其中第一位就是审美价值。这是一度创作的根本,同时也是能够给予其他二度创作部门非常好的引领和启发。
《血色湘江》第一幕第四场,这场戏红军后卫部队为了掩护兄弟部队过湘江,损失惨重并且失去了度过湘江的可能性。这支部队被迫要逆向突围寻求生路,这意味着他们不仅生死未卜,更是要面临与党中央的失散。这是一场错综复杂的场面,信息量巨大,全剧“腰”的位置,又是主要人物的重大选择的档口。为了妥善处理好这一场戏,编剧、作曲、导演三方面共同努力创作出了复杂的戏剧与音乐相结合的结构:次要人物的领唱与合唱+核心人物与主要人物、次要人物的对唱+核心人物的独唱+核心人物与主要人物的三重唱的领唱与合唱。
音乐剧《血色湘江》剧照
这样的设置照顾了剧情交代、强化了戏剧冲突、完善了音乐结构、撑起戏剧场面、强调核心人物。层次有时是线状,有时是点状,有时是点状与线状统一在一起,各自有强有弱。我们做这样的结构时,需要整体考虑舞台美术、灯光、服化道在这种场面的综合运用。大家在这场戏里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有一副担架、一面红旗、一面被烧焦的红旗,这些道具在刻画人物、渲染戏剧情感当中起到了核心的作用。
化妆服装将战争的惨烈用妆容展现在我们面前,服装设计彭丁煌老师、化妆设计申淼老师给了我们非常多的支撑:演员的衣服就像被子弹打穿了一样,妆容非常细致。
音乐剧《血色湘江》剧照
在音乐剧《追光者》中,父子相认、李耘生牺牲的事件是全剧的情感高潮。在特务的威逼利诱下,李耘生不顾一切地去拥抱自己二岁的儿子宁儿,暴露了身份,却绝不背叛,英勇就义!他的信仰如磐石一样坚不可摧,他的人性如星辰般熠熠闪光,信仰的力量和人性的光辉交相呼应。
我们在一度创作中着重地在这一个戏剧场面上下了不少功夫。在剧本和音乐上删繁就简,为李耘生设计了一首核心唱段,放在全剧约“第一百分钟”的位置——据说这第一百分钟是西方音乐剧创作中总结出的窍门。
音乐剧《追光者》剧照
这首核心唱段的词作有了方向,作曲也有了判断标准,导演构思也有了形象种子。这一首核心唱段《再让爸爸看你一眼》成为全剧最为华彩的一个场面,它牢牢地站在了全剧高潮的位置上,经得起全剧结构统一性的检验。
⊙二度创作
二度创作中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反映“当代审美价值”,区别于一度创作的审美价值之处在这里有了前缀“当代”。
何为“当代”?没有一定的定论。我的创作一直是坚守既不模仿别人,也绝不重复自己,希望每一次创作都能够具有前瞻性、当代性,都让观众会觉得我们的创作既符合剧情、人物、历史,又在当代舞台艺术的各个门类上具有价值。简而言之,在进行二度创作思维一定要非传统的,而且要大胆。
⊙音乐剧《血色湘江》
《血色湘江》二度创作的视觉呈现给予观众一种“沉浸式”的观剧体验。视觉总监刘科栋在舞台上用象征的手法创作了一个虚实结合、动静相彰的舞台。而其他所有创作部门都在这样的视觉总思路上进行了大胆的创作。
通过剧目海报可以看出,服化道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人物造型设置出来后,形成了惨烈、震撼的战争氛围。本剧的服装和化妆设计能够经得起电影胶片镜头考验,用最大胆的手段,实现整部剧朴实、真实、扎实的整体审美思路。这“三实”让整体的设计落在了演员的人物塑造和情感表达上,这个戏不但场面壮观,表演和人物刻画也令人印象深刻。
⊙导演阐述
《血色湘江》有三个定位:
一首钩沉湘江的悲壮史诗
一曲荡气回肠的慷慨悲歌
一座铭记历史的英雄丰碑
《血色湘江》将歌剧的庄重大气、话剧的严肃内敛、舞剧的激情张扬等特点相结合,运用符合当代审美的现代舞美技巧,以深刻的精神感悟,将红色文化与舞台艺术融合,是舞台上高擎理想火炬、弘扬主旋律、讴歌红军长征精神的一个典型代表。
音乐剧《血色湘江》剧照
“三实”是主创团队共同坚守的整体艺术气质:“朴实”是指艺术手法上的朴实生动;“扎实”是将戏剧人物塑造的扎实丰满;“坚实”是指理想信念和情感表达上的坚实可信。碰到这样题材的作品有时候会有喊口号的倾向,所以我在这部戏和《追光者》等题材剧目的创作上一直强调这三个“实”。
⊙视觉总监/舞美设计刘科栋设计阐述
第一点是象征主义色彩空间的建立。剧目视觉气质的确立,不是具象的山水和战场,而是具有象征色彩的、有史诗感和强想象空间的音乐剧的舞台。因此,文学解读的高度变得至关重要。舞美设计从未被具体的舞台空间提示所左右,而是提炼出浮桥和江水的意象。这是采风得到的启示,桥由门板连接,构成了一种情感寄托的隐喻,过即生、断即死的意象,是湘江战役后共产党走向最终胜利的关键之役、生死之桥。
湘江之水是无法回避的,所以主创们通过综合手段来营造曾经被血水染红的江水意象。江水跌宕,血战历史在其中浮现。那些烈士就像丰碑一样永远伫立在人们心中。
第二点则是生死的瞬间,美好与残酷的对比。舞美设计力图在舞台上展现生死的瞬间,上边还是生意盎然的绿树,而树干已经变为焦木,右边还是沉淀着文化之美、雕工精良的门板,而另一侧已经燃烧殆尽。
音乐剧《血色湘江》剧照
史诗般的视觉与沉浸式的观剧体验是我觉得做当代戏剧的一个重要的点,视觉上宏大的表达是要让观众在内心产生史诗感,同时对那段历史产生一种尊重。战争非常残酷,而诗化的立体空间色彩是非常绚丽和凝重的。舞台艺术不是历史的教科书,一定要是诗化的、虚实结合的。
光与影的版画结合是为了强调战争的意向,舞美设计使用了各种手段,包括影像的介入,用类似于版画刀刻的风格来营造。刀光剑影的战场和凌乱凛冽的残酷感受。刻意在门板、树木等焦炭的部位内藏发光系统,如同隐火在燃烧。光的元素又增加多重意象,包括最后的舞台黑羽,如同战争的灰烬飘落,也如同死去战士的骨灰,这是对他们的一种祭奠。
⊙《血色湘江》灯光设计阐述---战争与信仰
灯光设计王琦老师的创作非常成功,他的阐述和在舞台上的呈现是高度统一的,以下为王琦老师的设计阐述:
一、 对戏剧文本的理解
《血色湘江》的剧本在文学层面艺术的再现了湘江战役期间发生在战场上的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以洗练缩影的笔法为其他戏剧专业搭建了一个史诗风格的戏剧框架。
1、戏剧结构对灯光的需求方面
纵观剧本,整部戏剧共两幕八场加一个展开的尾声。除尾声部分,全剧首尾两场正面描写战争的惨烈,中间六场描写英雄们在面对友情、爱情、亲情直到生死,这些人生重大抉择时,是如何与信仰进行权重的。
这样的哑铃式结构已经为灯光的整体调度和安排提出了明确需求。
2、叙事线和人物
为了叙事的顺畅,作者有意避开了过多的全景描写和多线发展的叙事手法,化繁为简的采取单一线路叙事。根据真人真事集中笔墨刻画陈湘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英雄群像,通过人物间的联系,着意使主要人物立体化,使之作为一个人格化的英雄呈现在舞台上,再以人物在遭遇战争、信仰的抉择时的行为和情绪的变化引出和牵动叙事的线路。以上这些为戏剧舞台的布光和强弱也给出了一些线索。
二、视觉呈现
1、形象的塑造
《血色湘江》的舞台形象是属于战争的,是被战争搅碎和碾压的桂北山河,是被战争肢解吹散的人间烟火。在这里所有自然景观和人文元素都以碎片的形象被解构和重组,变成参差锋利、恐怖嶙峋的模样。
《血色湘江》的人物形象是属于信仰的,他们心怀燎原之火,穿过地狱崎岖的小路,遭遇一场场考验,一次次突破战争的魔障,最终涅槃重生。他们如暗夜中的流星,耀眼、鲜活,一往无前,坚定不移。
2、色彩的渲染
《血色湘江》是爆发在红军危难时期的重要战役,是决定中华民族未来历史走向的重大事件,是新思想新觉悟与旧世界决裂的斗争。他的色彩必然是对立并产生强烈冲突的。
我们同样以战争与信仰之名,集中刻画场景与人物。以战争的冰冷铁血,衬托英雄的人性光辉;以信仰的温暖希望,指示人物的心路历程。
最终,一切战争的阴霾将被信仰的光明驱散,所有誓死的坚守会换来希望的未来。
⊙服装、造型设计及道具设计阐述
彭丁煌、申淼
红军服装是很难做出创意的,既不能增加,也不能随意的减少。服装设计首先把很多心思用在由新到破损的渐进层次上,用服装的语汇传递出“人”,被战争凌迟过的残酷。服装的伤口处使用了红网格的材料,好像被子弹打穿,这种艺术处理非常精彩,既高级又有新意。
造型设计师申淼老师的设计可以经得起电影镜头的推敲,既真实又富有美感,申淼老师和舞蹈演员藏在硝烟中的舞台一角,亲自给主角在舞台上抢妆。
音乐剧《血色湘江》剧照
舞美、灯光、服化道综合对塑造人物、表达剧情情感,传达红色信念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音乐剧《追光者》导演阐述
如何把信仰的力量和人性的光辉在舞台上展现?这两点艺术感悟贯穿于《追光者》的创作之中。本剧以鲜明的红色基因、冷峻的谍战风格和强烈的当代审美为基调,舞台呈现将当代舞台艺术的综合魅力,让观众在观剧的过程当中有强烈的代入感,受到教育的同时也得到艺术的美感。
⊙舞美呈现
舞美设计王辛刚为展现共产党坚定的信念和磐石般的毅力,成就了英雄的伟业,主体形象打造出花岗岩材质,坚硬的花岗岩平台承托着英雄儿女有凝重的肌理是阻碍英雄前进的障碍与旧势力,是风云突变的恶劣环境,烘托了追求真理的信念过程和艰难困苦。
一束光永远在引导着英雄儿女们不断去追寻、不断用智慧去探索、不断和艰难困苦作斗争,不断自我牺牲直到奉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岩的墙壁一片片挡在前进的路上如鬼魅般的如影随形。道路极其艰难,革命勇士探索着前进,聪明、坚强、自信、无所畏惧是青春是热血,毫不犹豫地将岩石般的墙壁一片片撕碎,让耀眼的光芒一束束照进大地,让革命的精神永驻。
音乐剧《追光者》剧照
这就是舞台美术要表达的核心,花岗岩的墙成了舞台视频的载体,坚硬的质感体现着坚韧的品格,舞台美术总体传达着厚重凝练和灵光一闪的浪漫。
结合舞美变化,天幕LED屏幕呈现一个远景的监牢空间布局,在远处似乎有的光代表希望、美好。由舞美的墙板、格栅,结合影像更深远的透视空间,光来营造一个禁锢的空间关系。
⊙服装阐述
我非常喜欢服装设计王钰宽大理石般的基调效果图。
音乐剧《追光者》服装设计
在《血色湘江》的服装造型的设计上,演员服装呈现支离破碎的质感。但是在《追光者》里,所有的烈士都像白色雨花台的花岗岩一样凝重而干净,就像共产党的信仰一样照耀人心。唯一的红色调用在了人物结婚的情节。
结语
歌剧、音乐剧导演的一度创作和二度创作,都要以音乐为本。让各种艺术门类相互协作,达到和谐统一。每一个创作者都必须要以整体的眼光来进行自己负责部门的创作工作。
“总谱就是法律”,歌剧、音乐剧的舞台上绝大部分切换与变化需要紧密跟随音乐的行进,形成一个有机整体,才能给观众带来完整优质的观剧体验。舞台各个部门的创作者需要深入同其他部门进行沟通,并理解一度创作的结构,导演的调度以及音乐这一核心艺术表现形式的需求,这样才能使创作出的歌剧音乐剧成为审美高度统一的当代舞台艺术精品。
责编:柳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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