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艺术家雷诺·奥德霍恩(Reinoud Oudshoorn)常被人问“是否对数学有着某种执着和迷恋”,他的作品总是遵循着严格的秩序感,没有多余的色彩与装饰,像数学公式,最简洁、最抽象与最纯粹,却同时涵盖了一个巨大的世界。然而奥德霍恩无情回复:对我来说,数学只是一种工具。如同美学是一种工具一样、就像努力追求技术上的完美是我工作中的一个必要因素一样,但它本身不是一个目标。雷诺·奥德霍恩个展「1.65」展出的手稿
是否与数学有关这不是重点,奥德霍恩的作品一如既往地呈现着极简主义艺术的气质,用最少的元素体现着尽可能大的空间。这也是所有数学家在践行的事。2022年10月29日,Bluerider ART 上海·外滩呈现荷兰艺术家雷诺·奥德霍恩的中国大陆首展「1.65」,空间里有一条隐形的1.65米高的线,是艺术家定下的“视觉灭点”的高度。这条线将我们引向艺术家创造的另一个无限世界。雷诺·奥德霍恩「1.65」展览现场,Bluerider ART 上海·外滩灭点1.65两条平行线在某个点聚集后消失,就是灭点。自古罗马时期艺术家就对透视有一定的认识,公元1011 年阿拉伯科学家海什木(Ibnal-Haytham)的《光学全书》(Perspectiva)翻译拉丁文就是 “光的科学” 透视(Perspective),文艺复兴意大利画家马萨乔 (1401~1428)是第一位在绘画中使用线性透视,也是第一位在艺术中使用灭点技巧的艺术家。自此艺术家在营造平面绘画时,为使其具象化的透视手法在任何⻆度观看都只有一个灭点,将观者的视线牵引到艺术家想要带到的位置上,从而达到视觉上的收束。雷诺·奥德霍恩「1.65」展览现场,Bluerider ART 上海·外滩
“如果要我做一个展览,每个雕塑的灭点都应该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当我做好第一个在地板上靠着墙的作品时,我无法改变灭点的位置了。因此,我决定将我所有作品的灭点高度定为1.65米。”因而在Bluerider ART上海·外滩「1.65」中,这条线将艺术家所有作品贯穿起来,并将观者引向一个返璞归真、略带诗意的空间中去:没有多余的色彩,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原本的木材、原本的钢铁、原本的磨砂玻璃。“我喜欢用一种纯粹和淳朴的方式使用材料;钢必须看起来像钢,玻璃像玻璃,木头像木头。这就是我不使用颜色的原因。”雷诺·奥德霍恩「1.65」展览现场,Bluerider ART 上海·外滩当观众被牵引至灭点,会被吸引至新的思考维度中,这是艺术家喜欢并擅长构建的一种空间物理体验。我们看到的更多的空白不是空白,是一种感官的自我延伸,延伸到一个无限的空间中去。就像奥德霍恩所说:“一件作品所营造的空间必须大于它所占据的空间。”雷诺·奥德霍恩个展「1.65」展出的手稿
因此在雷诺·奥德霍恩的展览中,每件作品都有自己的身份,将墙壁延伸至三维空间,作品之间的互动也变得至关重要。早年一些艺术评论家认为,通过雕塑的放置和组合,观众可以感受到整个空间被赋予新的物理体验。所有作品共享灭点成为艺术家统一体验的构想,自此,整个展览就变成了一个装置作品。“我试图从雕塑中移除一切不重要的东西,而不让它失去诗意。”Reinoud Oudshoorn, C-15, 2015, Frosted glass and iron, 75x75x13cmReinoud Oudshoorn, C-12, 2012, Iron, 90x90x19cmReinoud Oudshoorn, C-10, 2010, Iron, 70x169x18cmReinoud Oudshoorn, K-10, 2010, Iron, 112x277x109cmReinoud Oudshoorn, K-18, 2018, Birch waterproof plywood, 90x75x36cm
极简主义的养成“小时候我喜欢画画。当你在一张纸上画一条线,然后把它变成一个无限的空间时,那是一个神奇的时刻。”Reinoud Oudshoorn, E-21, 2021, Steel and frosted glass, 64x69x25cmReinoud Oudshoorn, G-21, 2021, Steel and frosted glass, 64x64x22cm
Reinoud Oudshoorn, D-20, 2020, Steel and frosted glass, 65x65x16cm
奥德霍恩在荷兰东部的乡村长大。最近的邻居和铺设的公路距离他的家有1.5公里。小时候的奥德霍恩喜欢一个人在田野和森林里行走,尤其是在雾中。“在那里,我感到快乐,可以在脑海中神游,并开启无限遐想。”这种迷雾中行走的经历,后来在他的作品中得以体现。“我在雕塑中使用钢铁来创建三维结构,使用磨砂玻璃表现深度,这类似于在雾中行走的体验。我使用层叠的木材创造出触感强、易于触摸的量体。”在雷诺·奥德霍恩工作室里
在奥德霍恩8岁的时候,就已经对荷兰画家蒙德里安(Piet Cornelies Mondrian)以及因他创办的杂志《风格》(De Stijl)而得名的荷兰风格派运动(De Stijl)作品有了感觉。风格派主张艺术语言的抽象化和单纯化,将作品的色彩限制在原色、黑色和白色上。艺术家们共同关心的问题是简化至本质的艺术元素,平面、直线、矩形成为艺术中的支柱,并通过数学的计算来达到视觉平衡。不可否认,后来在奥德霍恩职业发展的初期,荷兰风格派运动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的选择。“在我23岁的时候,我受邀参加阿姆斯特丹美术馆的一个群展(我的一些作品纳入了博物馆的收藏)。几年后,令我非常高兴的是,我的一幅画作与蒙德里安和马列维奇的画作并列展出。”奥德霍恩在18岁时看到了犹太艺术家巴尼特·纽曼(Barnett Newman)的作品展,那是在阿姆斯特丹美术馆举办的回顾展,他觉得大开眼界。像 《凯瑟拉》(Cathedra) 这件画作,其宽敞的空间、 强烈的蓝色和旁边的白色带状线条,让人目不暇接。“就像你可以走入画中一样。对我来说,那是一个起点。”
巴尼特·纽曼(Barnett Newman)的作品《凯瑟拉》(Cathedra)
三维空间、透视、对和谐的渴望以及对经典透视法则的迷恋,这些因素在雷诺·奥德霍恩的创作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离开高中后,他选择在阿尔特兹艺术学院(AKI School of Arts, Enschede)学习。他的才华获得了肯定,但一年半后,他感觉看够了而搬到了伊比萨岛(Ibiza),在岛中央的一个小房子里居住数月,希望藉由日复一日沈浸于创作中而有所启发。为了赚取生活费,他在闲暇时间清洗私人游泳池。近一年后, 雷诺·奥德霍恩决定返回荷兰。通过画家卢卡森(Lucassen),他被阿特利尔63学院(Ateliers 63 Haarlem)录取,在那里他遇到了安苏亚布洛姆(Ansuya Blom)、伊莱康特(Eli Content)以及后来的埃里克安德烈斯(Erik Andriesse)、玛琳杜马斯(Marlene Dumas)和利奥弗罗金德韦伊(Leo Vroegindeweij)。
奥德霍恩在这里找到一种被真诚对待的归属感。大家对作品进行了批判性的讨论,并建立了终生的友谊。 在63学院最后一次展出之后,奥德霍恩 搬到了阿姆斯特丹。而他为 63 学院最后一个项目展出的作品获得阿姆斯特丹美术馆的邀请,奥德霍恩因此参加他们 1976 年的展览「11 位画家」。
1970年代后期,雷诺.奥德霍恩受到了 Jan Roeland、Ad Dekkers、Ben Akkerman 和 Carel Visser 以及 Elsworth Kelly 作品的啓发他越来越多地开始设计雕塑,先是伴随着绘 画一同创作,但他最终搁置了颜料和画笔。
(艺术史学家、艺评人皮耶傑·泰根博斯(Pietje Tegenbosch )《The Magic of Mist霧的魔力》)
雷诺·奥德霍恩早期的展览及作品“在某个时刻,绘画的表达过于有限,我试图创造一个更具物理意义的空间。我开始从虚幻的绘画语言中获取一种视角,将其应用到雕塑创作中,在平面的空间错觉和三维雕塑的具体现实之间建立一座桥梁。”这是雷诺·奥德霍恩进入“灭点雕塑时期”时说过的话,在他历经了“绘画风格时期”和“透视法雕塑转换时期”后。犹太历史博物馆委任作品
之后,随着对透视的痴迷,奥德霍恩研究透视的模糊性,开始使用钢铁和磨砂玻璃,后来与桦木胶合板结构并置,创造出更立体的空间及空间体验,直至用灭点统一体验,至此,奥德霍恩终于抵达了如今的1.65米。不会终止于此,因为要解决的问题比答案更多。
雷诺·奥德霍恩(Reinoud Oudshoorn)中国大陆首展「1.65」
展期:2022 年 10 月 29 日-2022 年 12 月 25 日
地点:Bluerider ART 上海·外滩(上海黄浦区四川中路 133 号)
艺术商业编辑部
编辑、文:刘向林
图片:蓝骑士画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