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

化

对于从事展陈工作有一定年限的我，面对这个情况，当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太可能开展设计工作。面临的实际问题就好比是演员要开始演戏了，发现剧本没有内容，只是告诉了你这个“剧”有几集，没有台词，该怎么演呢？处境之尴尬也是我从业至今未曾遇到的。现在想想正是这样的处境给了我后续在这个项目上较大自由度的发展空间。

回归到大纲脚本的问题，我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就是找资料，查文献，访专家。这是一个极其繁琐却极其重要的基础工作，算下来在此阶段花费了大概三个月时间。

图｜工作状态下的内乡博物馆展陈相关文字史料

图释|“砖”“钻”“专”，才能奠基叙事平地进而构筑内容的万丈逻辑高楼

接下来我面临第二个问题：文物。清单列所列的一级文物一件：天历纪年鱼足大条几。二级文物三十件，其时间跨度从新石器时期到隋唐，其中新石器时期的文物，清单上所列的有十件；先秦至南北朝时期的文物，清单上所列的有十九件，隋唐时期，文物清单上列的有一件。

图|内乡县可移动文物专家鉴定表

图释|该鉴定表上所列三十件文物中，其中一级文物只有一件，且属于元代。依表所示，隋-唐-宋-金“物证”的缺失

还有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内乡现有另一所全国知名的博物馆：内乡县衙博物馆，全国文物保护单位，该馆可类比“精微”版的故宫博物院，“龙头在北京，龙尾在内乡”的术界定论可见该馆的历史地位与社会地位非同一般。

图｜内乡县正堂

图释|内乡县衙集署衙文化、官德文化、楹联文化大成哉

文物清单上所列的文物很大一部分就展陈存放在该馆。内乡博物馆的新馆建设在一定程度上会跟内乡县衙博物馆有所冲突。因为一个县级博物馆的建设并不像一线城市的“院”级的博物馆，是因现有馆舍不能满足海量的展品以及海量的参观群众而扩大建设的。以上海博物馆为例，杨志刚馆长曾这样形容上海博物馆东馆的建设目的：脱单以扩大传播与影响，扮演更为新颖的角色。

回归到这个项目，内乡县博物馆新馆的建设并非是“脱单”。内乡县域内其重量级的文物藏现有存量一般，即便内乡博物馆建成之后也未必会从县衙博物馆直接征调文物。一个“晚辈“要借“前辈“的传世“物证”来显示自己，从实践层面来讲也不太能行得过去。

既然“物证”的想法不能实现，新馆建设面对现实是否选择直接抛开隋-唐-宋-金时期不加展示。如果这样整个展览就会直接跨越到了元-明-清。内乡县衙正是修建于元大德八年，重建于清代，内乡县在元-明-清时期诸多农事、教育、文化、经济等叙事内容都在县衙这件“大文物”中得以体现。如此操作的话就会产生另外一个问题，新馆建设跟内乡县衙博物馆的现有展陈势必会重叠，给参观者一种重复建设的感觉，也可能会在展览主题、文物布展工程中再次出现“前辈”“晚辈”之争，“物证”的缺失就需要打破传统性构思，转向叙述（叙事性）展陈。叙事性展陈从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讲故事”，就是在文物缺失的情况下通过展陈设计，充分运用现代的展示语言，借助场景、油画、新媒体等技术手段，构建缜密严谨的逻辑思维，以“叙事化”的语言讲透历史故事，让参观者在没有文物的情况下获得博物馆所传达的应有认知。

阶段问题：

➔文物欠佳

➔只有布展简纲➔布展内容脚本待完善

解决方案：

文物欠佳➔搜寻文物

布展脚本待完善➔转向基础性资料的搜集（文献访谈）

在进驻到项目地后，访问专家工作取得了突破性成果。得益于新时代内乡县文化建设的接续传承与发展，菊潭古瓷博物馆作为民间博物馆既有相关陶瓷文物的陈列，又有相关文献内容的整理。去到该馆，李海涛馆长处确有内乡窑（邓窑）的相关资料：《中国内乡窑》，该书以邓窑（内乡窑）的视角去窥探整个内乡古代历史的发展。同时我惊喜的发现这本书所涉及到的一些文物，并未列到我上文提高的简纲和文物清单里。我当时的第一想法还是想寻求“物证”，但是内乡窑（邓窑）大窑店的考古发掘工作并未开始，书中的这些“物证”大都零散的收存在个人或者其他博物馆机构中，短时间内征集到位的可能性依旧很小。

“物证”的缺失使得整个工作再次导向于叙述性展陈，叙事展陈的缺点就是叙事内容真实性的风险，当然我也深知这一点也恰恰是博物馆所忌讳的。因为博物馆是靠文物去说话的，文物真实，那么其所传递的信息源也一定是真实的。去设置受众观看“物证”，进而了解内乡从隋至宋这一时间段历史是最为客观也是最为省力的做法。但是客观现实表明“物证”的展陈方式微乎其微。”物证”的路既然不能走通，只能回归到叙事，开始在资料中切片式的探寻。有了下述关键文献内容：

《南都行》：南都信佳丽，武阙横西关。白水真人居，万商罗鄽闤，高楼对紫陌，甲第连青山。此地多英豪，邈然不可攀。陶朱与五羖，名播天壤间。丽华秀玉色，汉女娇朱颜。清歌遏流云，艳舞有馀闲。遨游盛宛洛，冠盖随风还。走马红阳城，呼鹰白河湾。谁识卧龙客，长吟愁鬓斑。

《煮茶诗》：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时看蟹目溅，乍见鱼鳞起。声疑松带雨，饽恐生烟翠。尚把沥中山，必无千日醉。

《坦斋笔衡》：本朝以定州（河北）白瓷有芒不堪用，遂令汝州造青瓷窑，故河北，唐（唐河县）、邓（今邓州），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

《上仁宗乞罢迎开宝寺塔舍利》："五行之占，本是灾变，朝廷所宜诫惧，以答天意。闻尝诏取旧瘗舍利入禁中阅视，道路传言，舍利在内廷有光怪，窃恐巧佞之人，推为灵异，惑乱视听，再图营造。臣闻帝王之道，能勤俭厥德，感动人心，则虽有危难，后必安济。今自西垂用兵，国帑虚竭，民亡储蓄，十室九空。陛下若勤劳罪己，忧人之忧，则四民安居，海内蒙福。如不恤民病，广事浮费，奉佛求福，非天下所望也。若以舍利经火不坏，遽为神异，即本在土中，火所不及。若言舍利皆能出光怪，必有神灵凭之，此妄言也。且一塔不能自卫，为火所毁，况藉其福以庇民哉？"

《上仁宗乞罢修开宝寺塔》：“ 或以舍利有光，引为灵验 。臣谓浮屠舍利之所居， 不能护惜， 天火所焚，一夕而尽，岂可谓之神灵枯久之物，灰烬之余，或有光怪，多亦妖僧之所为也 。或以此塔太宗皇帝所造，理须修复 。臣谓昭应宫、上清宫皆先朝所置， 天火一空， 已不复修， 孰有非议若有禁中共出资财，不费于官，不扰于民。臣谓一塔之费数百万钱， 一钱之资，皆生民膏血，当此多事僵乏之时，岂可虚费。若施于土木果有福利，以之助军须少宽民力，此岂独无福利哉 … … 所有开宝寺塔， 如有乞修复者，望陛下特加深罪，以绝欺妄 。”

《石堂山麻衣道场重建十方普济宫碑》：孤村陶烟起，前事宛然在目。

《中国陶瓷史》：内乡窑(邓窑)内有一种青釉划花瓷片十分精彩，为其他窑址所未见。内乡窑大窑店遗址的分布范围为北至窑北组北的渣子坡、东至窑北组东、南至窑南组村南窑货岗、西至前河西岸，南北长1500米，东西宽800米。面积约120万平方米。

《中国内乡窑》：冯先铭、叶喆民先生多次做过考察，其中冯先铭通过考察，作出内乡大窑店即为文献记载中的“邓窑”的论断，第一次在史志中把内乡窑称为“内乡大窑店窑”，并称邓窑为其旧称。

我想有了李白的《南都行》，受众定会想象到隋唐其恢弘强大的国家背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色彩斑斓、歌舞升平，进而联想到内乡美景名地竟让放浪癫狂的诗仙为之倾倒；有了皮日休的《煮茶诗》，受众定会想象到土火造诣，千秋万业，唐代瓷器“南青北白”的制造格局；有了蔡襄的《端明集》，受众定会想象到内乡窑（邓窑）承制皇家工程的高超制造工艺水准；有了叶寘的《坦斋笔衡》，受众定会想象到宋代“青瓷”取代“白瓷”形成独霸两宋的辉煌局面；有了《重建十方普济宫碑》，受众一定会想象到十里内乡窑（邓窑）金代仍窑火中天，再叙辉煌…

图｜《中国陶瓷史》

图释|叶喆民对内乡窑科学入理的考古判断奠定了整个叙事的走向

加上叶喆民《中国陶瓷史》对于内乡窑（邓窑）遗址范围的界定更加坚定了以“陶瓷”视角去作为内乡隋-唐-宋-金古代历史展陈叙事的突破口的构思，叶先生科学入理的考古判断为隋-唐-宋-金部分作了整个叙事展陈规划的最后动员。

阶段问题：

➔文物依然欠佳

➔隋-唐-宋-金部分内容中的“隋”叙事素材缺失

➔布展脚本逐步完善，但缺乏相关行业专家的论证

解决方案：

在项目中期，实质性工作开展到第三个月的时，业主方组织内乡县诸多考古领域专家、民俗领域专家、楚长城及古石寨领域专家等业内人士对脚本进行了初步论证，根据论证意见初步修改，一周后再次论证。在论证意见及成果的基础上再次对展陈大纲后续补充完善后，业主方将文本递交到南阳市博物馆（内乡县隶属南阳市管辖），河南省博物院等专业机构评审。以上单位对于整个布展文本的工作给予了专业论证和基本的肯定，有了学术性的评审，就夯实了叙事展陈构思的基础。

回归到设计工作，还有一个函待解决的问题：关于唐-宋-金的叙事内容可借助内乡窑（邓窑），通过这一特殊视角连贯性的接续表现，但是整个叙事的开端”隋”怎么处理？”物证”？不，不现实。我又回归到叙事，进而寻找叙事素材。在文献中搜寻到了以下内容：

《后汉书》：南阳郦县北八里有菊水，其源旁悉芳菊，水极甘馨，……此菊茎短花大，食之甘美。异于余菊，广又收其实，种之京师，遂处处传植之。

《内乡县志》：隋开皇年，改中乡县为内乡县，郦县为菊潭县。

《忆崔郎中宗之游南阳遗吾孔子琴抚之潸然感旧》：昔在南阳城，唯餐独山蕨。忆与崔宗之，白水弄素月。时过菊潭上，纵酒无休歇。泛此黄金花，颓然清歌发。一朝摧玉树，生死殊飘忽。留我孔子琴，琴存人已殁。谁传广陵散，但哭邙山骨。泉户何时明，长扫狐兔窟。

《菊潭》：琐琐南阳菊，秋潭岁自开，孤根拥红叶，落蕊媚苍苔；正以参苓药，因之植紫台，愿兼金掌露，同入柏梁材。

《内乡民俗志》：西天瑶池王母娘娘寿诞欢庆时，喝了百花众仙为她特酿的“百花琼浆”，仙颜大悦，分封众花仙领地，当菊花神飞临人间选挑封地时，看到伏牛山南内乡山青水秀，景色宜人，分外喜爱，就在这里广撒花种，又挖一泓碧潭浇花，这就是“菊潭”。菊潭的水甘冽醇美，水面上常漂着菊花，若用碗或杯舀水，碗或杯中就会显现一朵盛开的菊花……

《内乡县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传说有菊花仙子与瘟魔搏斗，血成丹水，泪成菊潭。佚名诗人面对”菊潭”美景所作诗句：湛冽菊潭水，繁香飘楚村。霜寒金不凋，月晓花犹存。

通过对上述材料的整合，联想到普利策奖得主扎哈·哈迪德在珠江歌剧院设计的叙事法则——探寻珠江的由来➔是谁驱船到江心，天为羊城镇古会➔阳燧宝珠➔海珠石➔圆润双砾。扎哈通过寻找空间纬度和历史纬度叙事的交叉点，精心打磨出两颗璀璨的“宝石”，成为任何一位广州市民都无法排斥而有着深刻归属感、认同感的方案。这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去铸构“隋”这一历史维度中的“菊花仙子”的叙事情节，同时内乡县域还有一座年代久远的菊潭公园，对于开馆后潜在的第一参观受众——内乡县县域居住民来说，“菊花仙子”这个叙事情节定会获得极大的心理认同。

《菊潭秋月》

构建《菊潭秋月》叙事节点，空间上利用原建筑结构，设置地面互动展项：地面上多媒体投射的丝丝花瓣随着汩汩泉水聚散开来，内嵌高清AR结合背景沙幕、竹林、雾森系统，梦幻般的演绎菊花仙子传说。

图|菊花仙子脚踏金菊飞升投月

图释|菊花仙子与瘟魔搏斗，血成丹水，泪成菊潭

图|《菊潭秋月》叙事

草图-1

图释|背景纱幕、茂林修竹为叙事的开展做了背景性准备

图|《菊潭秋月》叙事草图-2

图释|菊花仙子与瘟魔搏斗，亦善亦美，亦幻依仙

图|《菊潭秋月》叙事草图-3

图释|血成丹水，泪成菊潭，脚踏金菊飞升投月，花瓣随着潭水汨弋，当空明月暗合中国古代神话故事的“圆满”

图|《菊潭秋月》叙事效果图表现

图释|沉浸式的氛围，抓取观者的心理情绪，“戏外”瞬即“戏内”

《雾里看花》

构建《雾里看花——中国内乡窑展》叙事节点，该叙事内容以大窑店窑址为坐标原点，通过蒙太奇的创作手法，跨时空串联内乡窑唐、宋、金发展脉络，同时以原料开采、炼制➔拉胚成型➔注浆成形和捏塑➔刻花、印花和释釉➔窑炉及烧成技艺的科学制作流程为依托融合场景、投影、实物展柜、制陶体感互动多维展览形式。（内乡窑明代也有烧造，但不在此时间段阐述）

首幕叙事场景：

大唐长安城华灯初上，皇宫高处。利用投影及环绕音响营造梨园弟子在芙蓉笙歌中翩翩起舞，璀璨了苍翠山峦，朦胧了烟树龙榭...伴着悠扬的鼓声，将我们带回那尘封的历史画卷之中。同时中央设置核心独立展柜展出腰鼓残片。

图|《雾里看花》首幕场景叙事草图

图释|芙蓉苑里，筵乐歌飞，羯鼓声声，霓裳羽衣，满楼珠翠，花舞大唐春...

图|鲁山窑花瓷腰鼓

图释|腰鼓是由西域传入中原的一种木腔乐器，经两晋、南北朝、隋、唐，不仅被吸收进唐乐，且又烧制成陶瓷腰鼓，别具特色

图|梦回大唐叙事性动态演绎

图释|窑火燎燎，羯鼓声声，芙蓉入胜，华灯初上，宴乐靡靡,不禁梦回大唐

图|《雾里看花》首幕场景效果图

图释|觥筹交错，夭夭花貌，惊鸿欲翔，如见蓬莱仙童，如升太乙神宫

二幕叙事场景：

以北宋理学家邵雍乘小车出洛阳游历内乡的视角推动故事情节发展。芳菲四月春时节，桃李吐妍。繁花缤纷的内乡天春园内，春风舞翩纤，歌声娓娓听。到访宾客与县伊悠然自得，觥筹交错，微醺几何，不禁吟唱出：不知当此际，傍邑更谁知...

图|邵雍游学内乡叙事草图

图释|飞絮飞花时节，小车辚辚，驶出山径

图|内乡天春园、兼隐亭内叙事草图

图释|众人把酒言欢，品鉴理学，推杯换盏，春时景、杯中茶、心中诗，酣畅淋漓

图|邵雍游学内乡情节动态演绎

图释|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步入展区随风摇曳的花瓣宛如画中游

通过对北宋理学家邵雍生活背景以及所作《内乡天春园》《内乡兼隐亭》诗篇的挖掘，最大限度的还原内乡在北宋作为“官窑”烧造地，以瓷器作为财政收入来源，繁华的世俗生活，宽松的人文环境。《内乡兼隐亭》：兼隐诧来书，於时特起予。民淳无讼听，县僻类山居。簿领杯盘外，官联谈笑余。不知当此际，傍邑更谁知。从诗中“簿领”可感受到内乡窑在当时作为官办机构，政府对其产品登记造册行使行政管理职能的情景。

图|《雾里看花》 二幕场景效果图

图释|效果图原设计右侧为一辆小车陈设。据载，邵雍久居洛阳，出游时必坐一小车，由一人牵拉

三幕叙事场景：

以宋仁宗重修开宝寺琉璃塔为视角延续故事情节发展。自佛教传入中国以来，封建帝王将其作为统治大众社会意识的精神辅助工具。宋朝自太宗时修建开宝寺舍利塔。至仁宗庆历四年，舍利塔遭火焚毁。搭建历史场景切入到庙堂之上，宋仁宗避开谏言舆论，重修宝塔。并要求设计者把木塔改为砖塔，把所有建筑材料变成琉璃构件。内乡大窑店作为当时官窑的烧造地之一，材质上乘、作工优良，作为宝塔建造所需琉璃塔砖的不二之选。

图|开封铁塔琉璃构件残片

图释|通过对塔上琉璃砖“邓州窑制”铭文及胎质、釉色考古，为内乡大窑店作为建造宝塔所需琉璃塔砖生产地，提供了有力佐证

图|宋仁宗避谏重修宝塔叙性草图

图释|夜，仁宗凭栏远眺，未能寐，辗转，决心再筑开宝寺舍利塔

图|宋仁宗避谏重修宝塔情节动态演绎

图释|一国之主，竟将国运押注于神。回望两宋，大兴土木，吾犹为叹息

以明代李廉所有著《汴京遗迹志》刊载的《上仁宗乞罢迎开宝寺塔舍利》和《上仁宗乞罢修开宝寺塔》两篇奏本作为史料支撑，通过对塔上琉璃砖的“邓州窑制”铭文及胎质、釉色考古发现，为邓窑（内乡窑）作为北宋官窑重要地位提供了有力支撑。

四幕叙事场景：

以南宋叶寘《坦斋笔衡》记有“本朝以白瓷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窑器，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作为故事转换切入点。同时将陆游《老学庵笔记》：“故都时定器不入禁中，唯用汝器，以定器有芒也”。的故事情节穿插其中。以南宋陈设为背景，塑造情绪转折点展现叶寘与陆游关于北方瓷烧造隔空对论的观赏情景。

南宋叶寘隐居九华山，以著书自娱。在《坦斋笔衡》中有这样一段很著名的记载：“本朝以定州白磁器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窑器,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江南则处州龙泉县窑,质颇(粗)厚。政和间(1111 - 1118 年)京师自置窑烧造,名曰官窑。中兴渡江,有邵成章提举后苑,号邵局,袭故京遗制,置窑于修内司,造青器,名内窑;澄泥为范,极其精致,油色莹澈,为世所珍。后郊坛下别立新窑,比旧窑大不侔矣。余如乌泥窑、余杭窑、续窑,皆非官窑比。若谓旧越窑,不复见矣”以“唐、邓、耀州悉有之”作为内乡大窑店作为官办烧窑机构提供了史料依据。

图|陆游与叶寘隔空对话的场景

图释|雾幕倾下，须臾间，恍如穿梭在历史长空中。史诗化的进一步佐证内乡窑所在汝窑窑系烧造青瓷质量的出类拔萃

五幕叙事场景：

以河运码头为大背景，商船依水行进，沿河两岸熙熙攘攘，贩卖瓷器的商贩络绎不绝，远处窑场技艺娴熟的窑工炼制原料，拉坯捏塑，刻花施釉。同时此处设置代入感极强的互动体验展项。高分子蜡像形制的窑工通过语言及肢体动作向参观游客隔空传授制瓷工艺，游客可上手拉坯、刻花，亦可将梦回宋朝自制的内乡窑磁器在博物馆烧制完成邮寄留念。落幕投影画面随着商船远航淡去，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瓷器为参观者带来了无限想象空间。

图|尾幕叙事情节手绘草图-01

图释|古码头作为本幕叙事情节的空间接入点，码头熙熙攘攘，商船络绎不绝

图|《雾里看花》尾幕场景效果图

图释|沿河近处，工匠正努力往商船上搬运陶瓷制品

图|尾幕叙事情节手绘草图-02

图释|窑场技艺娴熟的窑工炼制原料，拉坯捏塑，刻花施釉

图|尾幕叙事情节手绘草图-03

图释|场景画形式拉大景深，以各形态人物泥塑为主线，向参观者传授传统制瓷工艺

以时任河南省博物院保管部副主任杨爱玲以及故宫博物院陶瓷大家耿宝昌对丹江沉船内乡窑瓷器的考证为展览依托，将淅川古码头作为空间接入点。再次向世人力证：内乡窑生产的瓷器作为大宗外销商品，并在金代仍处于烧造高峰。

《雾里看花》这五幕展陈叙事的策划编辑单列出来任何一幕足以形成一篇完整的展陈叙事剧目，打个形象的比喻就是《雾里看花》这部电视剧共分为五季而不是五集。“季”与“集”的区别我想看过美剧的都有清晰的理解。整个其叙事主线几乎没有跳脱开内乡窑（邓窑），这也是“细微”与“博大”的又一次探索与实验。我想如果整个叙事结构假以有后续施工技术及布展手段的支撑，这部“剧”一定会完成参观群众从展览客体到展览主体的演变，最大限度的减少“物证”缺失给这个展览带来的缺憾。

回顾整个“工作流”，最为庆幸的就是整个方案策划、设计工作成为了一个整体，内容与形式不再是割裂的，一体两面的去构建了整个内乡博物馆的展陈设计作品。

图｜郑栾高速边的尧山风景

图释|天地之间，浩渺万象，波谲云诡，吾欲求索不待

在很多次与业主方的对接的时候，我都是独自一人早上从郑州开车去到内乡，对接完工作，下午返回到郑州，在路上会看到尧山的风景，春天的，盛夏的，早晨的，中午的，傍晚的，雨天的，艳阳下的...也许正是这个项目让我领略到了这不一般的浩渺万象…

以上是我对该项目的初衷，由于时间仓促和水平所限，虽努力难免立意有种种局限，行文的方面也需要进一步推敲。一晃已是四年有余，我依然没有精力和时间细致雕琢，趁着想法还有些价值，就先拿出来吧。

王伟彬，2010进入展陈设计行业。参与建设项目：中国人民警察部队山东总队军史馆，冀南暴动革命纪念馆，郑州市档案馆，武汉军械士官学校军史馆，陇右博物馆，恩平市博物馆，国网河南省党史教育馆，人民至上-河南省脱贫攻坚成就展，内乡县三馆一院博物馆装修展陈项目，中共南阳市廉政教育基地，中共河南省委郑州会议纪念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