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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点:建筑有不能用的色彩吗?

原创 2022-08-18



查尔斯·格瓦斯梅(Charles Gwathmey)设计的格瓦斯梅住宅与工作室(Gwathmey Residence and Studio)


如今,你看到任何色彩的建筑都不稀奇。单靠奇异少见的多彩立面吸引眼球已不足矣,各显神通的建筑师还要想方设法凹出千奇百怪的造型。然而在建筑设计理论发展的长期历史中,色彩的选用并非如现在这般“百无禁忌”。建筑师都曾拒绝过哪些颜色?有什么颜色是建筑设计不能采用的?今天,时尚芭莎艺术为你解谜。






百无禁忌




在现代主义初萌后的很长一段时期里,建筑师们不约而同地站在了色彩的对立面。很难说这是否出于一种崇尚权威的迷信,毕竟肩扛现代主义大旗的旗手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在上世纪20年代可谓对建筑色彩大肆批判了一番,否认色彩在建筑空间构建中可能具有的任何重要性。

勒·柯布西耶设计的萨伏伊别墅(The Villa Savoye)


然而,“物极必反”向来有几分道理。当城市发展到如复制粘贴般枯燥无味后,建筑师对色彩的需求可谓“触底反弹”,且一经解放便一发不可收拾,打破陈规、行常人不能想象之举。对他们而言,哪还有什么禁忌可言!


布鲁诺·陶特(Bruno Taut)设计的建筑


现代运动的建筑师中,属来自德国的布鲁诺·陶特(Bruno Taut)尤擅调色。作为最提倡使用色彩的人之一,其大胆配色惊掉了柯布西耶的下巴:“我的天,陶特简直是色盲!”他于1915年在柏林东南部设计的现代主义住宅群如今已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该配色方案却在落成时激怒了当地人——他们扬言要把建筑师本人关起来才解气。



布鲁诺·陶特在柏林东南部设计的现代主义住宅群,左-右:修复前-修复后


其实,纯粹主义阵营中的柯布西耶并没有什么资格嘲讽陶特。在批判彩色建筑后不过几年时间,他也“叛离”了最初的立场,转而投入彩色派的怀抱,并言之凿凿地称“人需要颜色才能生活,它是与水和火一样重要的元素”。

而谈及调色,绕不开的另一个名字则是西班牙鬼才建筑师里卡多·波菲尔(Ricardo Bofill)。从粉到绿甚至紫色,在其手中,不能拔地成高楼的颜色根本不存在,以惊艳的配色打造出一个个幻境世界。



里卡多·波菲尔(Ricardo Bofill)设计的建筑






“恐色”时期

话虽如此,和今天我们称简约、素净的色彩搭配具有“高级感”如出一辙,上世纪早期的纯粹主义者多少也将建筑的无色视作“教育”与“文明”的标志。繁复的装饰与色彩从属于旧社会,而新时代建筑则应避开这种无谓的“画蛇添足”。除天然建材本身所具有的黑、白与灰等颜色外,其他任何彩色建筑都是轻浮、颓废的。

密斯·凡·德·罗设计的巴塞罗那世界博览会德国馆


人们仿佛闻“色”即变脸。从密斯·凡·德·罗(Ludwig Mies van der Rohe)设计的著名的巴塞罗那世界博览会德国馆(Barcelona Pavilion),到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设计的纽约地标——古根海姆博物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通体的白墙。此时,所谓“不能应用的彩色”并非出于地域文化所形成的色彩禁忌,而是一种自诩高级审美的站队。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设计的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

彼时,除设计理念的趋势影响外,大多数建筑外部没有鲜艳的色彩也不乏更现实的原因。外部环境对暴露的建筑立面材料不利,因此建筑师选择不会明显褪色的材料通常是明智之举,譬如砖石、赤土、水泥、混凝土等灰色、米色与大地色等一系列材质。


奥斯卡·尼迈耶(Oscar Niemeyer)设计的巴西利亚国会大厦

这里的“建筑色彩”已被分化出双重涵义:一指建筑材料的固有色,二则是建筑面涂料用色(即颜料)。而“无色”即“无人工添加”、回归原色。如柯布西耶所说:“形式的观念先于色彩的观念……颜色完全取决于材料的形状。”因而当以钢筋混凝土、玻璃为主的新建材被广泛应用于国际主义建筑(International Style),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密斯·凡·德·罗与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共同设计的纽约西格拉姆大厦


1958年,密斯·凡·德·罗与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在纽约共同设计了西格拉姆大厦(Seagram Building),这是世界上第一座“玻璃盒”高层建筑;同一时期,另一国际主义建筑风格的标志——倍耐力塔楼(Pirelli Tower)则由意大利建筑师吉奥·庞蒂(Gio Ponti)设计。美国作家汤姆·沃尔夫(Tom Wolfe)愤怒地指责这些玻璃怪物改变了世界大都会三分之二的天际线,将城市变得千篇一律、了无生趣。


吉奥·庞蒂(Gio Ponti)设计的倍耐力塔楼


但抛开人类如同复读机般的本质,美学趋势的流行也无非是个圈。建筑设计对彩色的拒绝并非偶然现象,在现代主义过后也一度回归。或许是看腻了后现代主义令人眼花缭乱的绚丽建筑,部分终于想要换点“清粥小菜”的建筑师们再次摒弃彩色,重蹈白色建筑的道路。


彼得·艾森曼(Peter Eisenman)设计的格罗宁根音乐视频馆(Groningen Music-Video Pavilion)
理查德·迈耶(Richard Meier)设计的禧年教堂
理查德·迈耶设计的斯图加特公寓

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横空出世的著名“纽约五人组”(The New York Five)被称作“白色派”,其作品整体白净,令人不难看出他们对柯布西耶思想的沿袭,而形式的表达则更显抽象,被认为是“新现代”的代表风格。

纽约五人组

查尔斯·格瓦斯梅设计的沙丘之家(原称the Haupt Residence)






忌讳还是偏好?



虽然看似由建筑师的话语权归属所主导,但在比对历史上建筑色彩的选择时,人们始终逃不开地域文化、时期与建筑功能的框架。或许你可以接受一座花花绿绿的博物馆、一栋如公主屋般粉嫩的家宅,抑或是一幢通体透明的办公大楼,但你能想象一间蓝色的东方寺庙吗?脱离功能与地域谈色彩,与耍流氓没什么分别。


伦敦新河岸公寓,游客可以从外面清楚地看到内部细节。


早在西方中世纪时期,宗教就是影响建筑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自基督教被定为罗马帝国国教开始,基督教艺术成为“唯一”的艺术,基督教建筑也成为彼时的世界几乎惟一重要的公共建筑类型。由此,建筑色彩开始以褐色、土黄色与灰绿色等暗调色彩为主,更显阴暗的沉稳感。


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到了文艺复兴早期,意大利理论家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Leon Battista Alberti)对宗教建筑的观察颇有心得,认为在神庙中,最讨神喜悦的定是纯洁与简单的色彩,“就像生命一样”,因而他极力推崇朴素的白色。


古希腊帕特农神庙

但当场景切换至东方寺院,人们所见大多却为红与黄色。在古代,黄色是皇帝和贵族的象征,而红色寓意着庄严和富贵。佛教自传入后,便被皇权奉为尊,且多为御令敕建,由此多以红、黄为主色。须知平常百姓家房则万万用不得这两色,谓之“禁忌”。


中国传统寺庙


与中国建筑恢弘、大气的红黄高纯度配色相反,一海之隔的日本在建筑色彩上则显得洗练。虽曾受大唐文化东传的影响,日式建筑不乏汉唐的影子,但其审美核心依旧是由枯山水与侘寂美学主导的简约。作家谷崎润一郎曾在鉴赏建筑的随笔中写道:“我们随处可以看到闪烁不定的光洒落在黄昏暗淡的墙壁上,伤佛以冀保存其艰辛的余生。”其中的淡淡禅意跃然纸上。

日本国宝级茶室待庵


日本玉堂美术馆枯山水庭院

由此可见,色彩选择的重要性对建筑语言的表达来说并不亚于材质与形状。若是不管不顾地将具有特殊历史意义与文化性质的建筑“涂画”得面目全非,其效果则如同房间里站了一头粉色大象,存在感的确极强,可令人尴尬的不和谐感将始终挥之不去。


当然,在人人追逐个性、讲求离经叛道的今天,除却上述需要“特殊照顾”的对象外,风格趋势也不过是一次次轮回,建筑师们早已对规则不屑一顾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建筑?欢迎留言分享。


编辑、文  谢玮苇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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