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戏剧”是现当代表演艺术的新生儿,在当代生活中具有自己的独特价值。古希腊时,戏剧就作为一种将人们聚集到广场上来的活动而参与社会结构的维系。沉浸式戏剧重现了这种“聚集”的作用,它让身处当代生活的人们在剧场里暂时挣脱在个体割裂的信息时代里产生的身份的不稳定感,而在异质的事件参与和文化体验里重新完成人与人的交流、人与社会历史的交流。作为当下饱受关注的戏剧类型,沉浸式戏剧在未来会展开自己更宽广的道路和无限的可能性。
2022年4月,打造全球现象级《不眠之夜》(sleep no more)的英国戏剧先锋Punchdrunk时隔八年,推出了最新沉浸式戏剧《被烧毁的城市》(The Burnt City)。以希腊古城特洛伊为背景把演出舞台设置在一个废弃的军工厂,场景被分成了废墟古城和现代酒吧两个时空。
△《被烧毁的城市》剧照
28个角色由54个演员扮演,观众在三个小时的表演时间探索迷宫一样房间,就像游走在时空交替的废墟之城,见证特洛伊居民一会暴走哭泣,一会载歌载舞。沉浸式戏剧到底有什么魔力?沉浸感来源于哪里?本土戏剧该如何发展?
1968年的春天,美国戏剧理论家理查谢克纳在的《TDR戏剧评论》上提出了环境戏剧这一概念。所谓环境戏剧,就是让演员穿梭在观众之间表演,使得观众能够更深层次的沉浸在故事里。观众也不仅局限于座位的观看位置,而是可以随意走动,用不同视角来观演。随后,环境戏剧进一步演化成为沉浸式戏剧,再后又发展成为如今相对成熟和流行的艺术形式。它将多媒体、虚拟现实、实景三维等高科技手段与传统演出相结合,视听体验更震撼、观演互动更充分。今天我们应该如何更好地理解“沉浸式戏剧”呢?伦敦密德萨斯大学当代表演研究副教授Josephine Machon在形容沉浸式戏剧时运用了一个极为灵动的比喻:她借用“immersive”的字面含义,将观众的体验比作“泡在水中”,象征着观众的感官被刺激和裹挟。同时,泡在水中也“意味着浸入另一种介质”。很多人只观察到了沉浸式戏剧中营造陌生环境、浸入另一种介质的表象,而Machon的比喻隐晦地表达了沉浸式戏剧的深层内涵:浸入另一种介质同时也表示一种全新的规则的降临,就好像人浸泡在水中需要学习新的呼吸方式一样。这样的解释让“沉浸式戏剧”从指意模糊的困扰中解脱出来,而在直接的字面含义上获取了本质属性。于是,沉浸式戏剧的独特魅力在于创造了一种陌生规则的充盈感,让观众体验到从现实生活中短暂抽离,并在临时性的虚拟社群内获得崭新的驯服感。而参与、体验、观众的选择权等等特征均是在这一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沉浸式戏剧最早起源于英国,比起传统的剧场,它没有固定的座位,也没有强制的主线,观众可以跟随自己感兴趣的角色去了解故事,甚至可以二刷三刷,每次都能看到不同角色不一样的故事。2011年,实验戏剧“《不眠之夜》”在纽约McKittrick酒店上演,才真正让沉浸式戏剧走入大众视野。沉浸式戏剧热衷于打破“第四堵墙”,创新式的舞台空间和叙事模式引人入胜。早在2013年,云南戏剧人就已从传统剧场空间的演出模式中跳脱出来。庭院戏曲《圆圆曲》在昆明莲花池剧场的横空出世让昆明观众惊觉,演出原来还能是这样的——360°全景庭院演出,人随戏走、戏随景走。这就是沉浸式戏剧吸引观众的一大特点,其着重演出空间的设计,运用实景环境让观众沉浸戏中。与此同时,以景说事、移景说事,光影、音乐以及丰富多变的场景让叙事愈发感官化、立体化,也增添了故事本身的可信度。△沉浸式苍穹视觉设计
沉浸式戏剧强内容、重体验,更注重观感和剧情以及演员的互动,而不是像剧本杀那样寻找线索推理还原故事,场景也更具电影质感,营造出一个让观众相信的、身心均能感知的故事世界。比如类似《风声》的谍战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但又不同于普通的剧本杀,整个场地非常大,有整整一层楼,大概二十多个房间,审讯室、军械库一应俱全。演员的一对一互动,审问拷打时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风声》剧照还有重庆知名的《重庆1949》,投资了8个亿,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室内动态沉浸式表演剧场,现在几乎场场爆满。舞台和观众席分成了五个圆圈,而且还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同一个时间点,不同的舞台在上演不同的剧情。△《重庆1949》剧照沉浸式戏剧在当下广受追捧,空间、叙事缺一不可,而本土化的再创造以及与多种业态的结合则让沉浸式戏剧这一舶来品在国内文化消费市场成功占据一席之地。但目前为止,沉浸式戏剧还处于探索阶段,亟需更多的剧场实践和理论研究来巩固自己。在沉浸式戏剧与地域特色的融合上,除了有武汉《知音号》这类大型项目一马当先以外,实际上也有许多小型原创沉浸式戏剧在国内各个城市的旅游景点中同时上演。成都安仁古镇上演的沉浸式戏剧演出《今时今日安仁》就结合了当地古镇特色,讲述了一段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在“爱”与“信念”之间抉择的故事。该演出单张成人票的官方门票价格为380元,票价并不便宜,却依旧吸引着许多前往成都安仁古镇度假的游客为此买单。演出组织方的宣传以及观演游客的口口相传也让在国内并不是非常出名的安仁古镇也开始被更多的人所知晓。可以说,结合地域特色的沉浸式戏剧与文化旅游的融合开发也是当下的重头戏。
随着近年来一部部沉浸式戏剧在我国的顺利上演,一种有趣的现象也随之发生:一些上演反响较好、较为成功的沉浸式戏剧大多在上演后顺之打造了自己的文化IP,不但成功制作出了吸引消费者的文创周边,也开启了富有自身IP特色的文化周边市场。
△《成都偷心》创意周边
例如,《成都偷心》的IP创意开发不仅在域上和美剧场场地内设置的供人们饮食消费的“偷心咖啡”“偷心酒吧”等场所中体现,文创产品售卖区的“偷心笔记本”“偷心水杯”“偷心明信片”“偷心丝巾”等多种类周边产品也展现出了沉浸式戏剧强大的IP开发潜力。甚至在淘宝上还专门开设了店铺售卖该IP的周边产品,虽然店铺销量与关注人数尚且不多,但从创新意义的角度来讲,《成都偷心》对于IP形象的探索给国内正在挖掘沉浸式戏剧如何形成常态经济效益的工作者们带来了一定的案例参考。△《成都偷心》创意周边由此,若接下来能够将我国在世界范围内已有一定知名的经典文化IP作为再创新点,打造出更具有中国特色的沉浸式戏剧,不但能够更好地将中国故事通过文化途径来传向更多的国家,还可以借助戏剧形式向海外输出一批与该戏剧相关的文化周边产品,来获得文化与经济的双丰收。中国戏曲以往不太受到年轻人的关注,但经过近年来融合多媒体等方式的革新发展手段,逐渐引来越来越多青年观众的目光。沉浸式戏剧也正巧具备着较为新颖、容易吸人眼球的特点,沉浸式戏剧与戏曲艺术的融合,可谓是用新途径、新方法为传统艺术形式“擦了粉”“描了眉”。虽然新“妆容”到底好不好看会因审美个体的不同而得到不同的答案,但对于传统艺术在新时代下的“新面貌”探索思路是值得肯定的,这也引发了从业者为中国戏曲开辟创新发展途径的新思考。以昆曲《牡丹亭》为例,早在2010年时,著名音乐家谭盾与昆曲行家张军共同担任制作人制作的实景园林昆曲《牡丹亭》在上海世博会期间正式上演。该演出制作团队为呈现沉浸式的观感与符合《牡丹亭》戏曲中的内容与情节,特意选择了上海市青浦区朱家角镇的庄园式园林建筑——课植园作为演出场地并进行重塑与再建。演员在演出时为了保证剧情与自然“舞美”的融洽,在上演期间的每场演出都需要根据每天的不同日落时间进行开场,观众也在因身在露天园林美景之中更易于与演员的表演产生共鸣。
之后,全新打造的沉浸式戏曲科幻秀《梦回•牡丹亭》在北京园博园上映。该部剧采用了智能人机交互、动态捕捉等科技手段进行舞台布置,观众在演出时可以随意走动,体验不同表演空间中的多样视角,感受变化中的视听效果。沉浸式戏剧的出现为我国戏曲表演的发展带来了新的灵感,如何在沉浸式的剧场环境中既保留戏曲的艺术特质,又尽可能地发挥出沉浸式剧场的长处是需要我们探讨的进一步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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