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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宇宙意识体”的陆扬:“我希望可以超越时空限制地进行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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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2-06-16
陆 扬富有远见的数字作品将古老神话与前沿技术,以及源于人类生物学发展的突破性概念融合在一起。在过去十几年中,这位上海艺术家在亚洲各地收获了一众热情关注者。他的作品主要呈现在电子屏幕上,其中有半神、肿瘤细胞等元素,甚至还有个叫“子宫战士”的超级英雄。近年来,随着陆扬这种风格独具的作品被纳入欧洲各地的机构群展之后(有时以后人类主义等主题为主题),其影响力无疑已经全面席卷欧洲大陆。
今年,陆扬先是在丹麦奥胡斯的ARoS博物馆举办了大型个展,紧接着又在德国埃朗根艺术宫(Kunstpalais Erlangen)举办了展览。他被评为2022年德意志银行年度艺术家,获得这一殊荣也意味着他将于9月将在该银行位于柏林的私人博物馆大众宫殿(Palais Populaire)举办个展。此外,陆扬还参展了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作品是以其数字转身“独生独死”(DOKU)为主角的充满想象的CGI故事。
组织本次埃朗根展览的策展人Nora Gantert和Malte Lin-Kröger在一份声明中说:“陆扬开辟了一系列连接精神和技术的可能性。”他们认为这“与当前潜在的社会不安定感产生了很好的共鸣,这些不安定感是因面对超出我们理解范围的新技术而引起的”。
欧洲展览之际,我们采访了陆扬,讨论了关于标签、数字身体与物理身体的话题,以及2020年的一次飞行经历如何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artnet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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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扬
Q:你的作品经常深入到有关身体主题的有机层面:生物DNA,它的功能、繁殖,还有疾病、死亡和腐烂等等议题。你为什么会被这些主题所吸引?
A:我天生就对这些宏观事物很感兴趣,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探讨的范围更广,因为我们的身体、生命,身体附带的欲望、限制、功用等等话题都涉及到每个生命体,这样我将不受身份的限制,遨游在更大的宇宙内进行更高层次的思考,而只要是“人类”都可以看懂我的作品,他们不需要那么多政治历史文化背景就可以进入我的作品,因为这样的话题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是人类必须面对的——我希望可以超越时空限制地进行创作。
Q:既然你提到超越限制,那我想问问关于标签的问题。首先,你身上很自然有国家身份的标签;其次,在许多关于你的早期文章中,记者和评论家会讨论你的性别、外表,甚至声音。关于这些标签,你是如何看待的?
A:我觉得标签是一种帮助人们很快认知的工具,比如艺术学者需要用这个工具去分类,在这个层面上我完全可以理解。不过,如前一个问题提到的,在创作上,我不希望给自己设置任何限制,所以这些标签对我自己的创作没用,我只觉得自己是个在宇宙中的意识体。而作为中国艺术家意味着这个宇宙意识体的肉体载体出生在地球的这个地理位置,仅此而已。
我不仅不想把自己局限在国籍身份内,也更不想把自己局限在性别身份中,确实有部分媒体会抓住我的肉体(女性身份)来做文章,有时候,你成不成功外界都只是很简单地归因于这个女性性别,也有男策展人会直接问我“你觉得你之所以有机会,是因为你是女性么?”所以在一些性别称谓上,我会用“他”来混淆,也几乎不参加艺术圈社交,尽量保持我作为一个创作者只向外界抛出作品的模式。
我始终认为外界不可控,我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心并投入创作即可。当独处工作时,我感觉无比自由,因为专注,因为没有社会上各种各样的参照物。但当面对社会的时候,又不得不被标签化,所以也只能带上一个带有性别的面具——你无法阻止外界对你的定义,所以必须伪装来进行正常的人际交往。但我的内心对这些毫不关心,我热爱我的创作工作。
Q:你的虚拟形象——一个与你有些相似的无性别人形——常常出现在你的作品中。数字身体是否是你希望从人类身体会衰老腐朽这个客观现象中“跳出来”的一种方式?
A:确实,数字身体似乎比物理身体好用得多,你可以随意切换数字身体的形态、性别、样貌等我们概念中的人类特质,也没有病痛和寿命长短的问题,我认为如果可以拥有数字化的身体,肯定比现在的物质身体要方便很多。
然而我又觉得,数字角色只是人类概念意识在虚拟世界中的投射,我们依然认为自己必须要有一个身体(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中),并且认为这个虚拟世界的身体肯定符合我们认知的形态,即一种有两条腿被固定在地球上走路的生物。在这样的意识层面,其实物质身体和虚拟身体从本质上而言又没有太大区别,依然受到我们概念的限制。
Q:你当前的个展标题叫做“假醒”(False Awakening),这个术语指的是一种人在梦中以为自己清醒,但实际上是睡着的现象。这个标题对你的作品和展览而言有什么意义?
A:“假醒”在很大程度上涵盖了我个人的世界观、生活状态,以及作品中表达的意境。我感受到这个世界没有真实与虚假、梦境与现实的二元对立,经历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看似觉醒,但似乎又在沉睡,与更早的人类历史比起来,人类的智慧似乎还是沉睡着,这个世界就像梦中梦,时间、空间、意识交错穿插。
Q:你会将自己作品的视频片段传到网上,传统艺术界之外的人们也可以浏览。然而,当你举办展览时,这些作品往往是沉浸式地将观众包围,你引导观众进入一个由创造的小宇宙,这是一种超感官体验。你如何看待这两种不同的展示和体验方式?
A:我把作品上传到网络是希望它们可以被更多人看到。我刚开始以艺术作为职业的时候,这种方式帮助我节省社交和人际关系的成本,大部分机会都是我把作品放到网上,允许所有人浏览而得来的。这样我就可以用95%的精力投入在自己的创作上,只需5%的精力去经营所谓的“艺术家身份”。
而现场展览中可以有更好的条件去营造一个沉浸式世界,尤其这几年用游戏引擎制作作品,观众可以有更多观看作品的模式选择,比起一个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平面视觉,游戏的搭建更像是从二维世界提升到了三维世界,让观众在我设定的世界框架内去探索和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对我本人而言,我最注重的是作品内部核心的思想,所以不太执着于作品传播的形式和途径。
2020年,我在一次飞行经历中感受过一种奇妙的狂喜,那种感觉非常强烈,至今仍影响着我。那时,我们飞过一场雷雨,我看到闪电由近及远,飞机因雷雨上下颠簸,我感觉闪电就在我身边,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其他乘客或惊慌失措或尖叫,但我看着窗外只觉得惊奇不已。当时我既作为主体,又作为客体在进行观察,感觉时间是静止的,空间似乎也不再是我过去所理解的那样了。
我曾因疫情相当沮丧,但那次穿行在雷雨中的体验让我产生了长久的喜悦,使我能够以一种全新的方式看待世界。那次体验太美妙,以至于我想了解更多关于这种现象的知识,所以开始在网上搜索其他人是否有类似经历。我发现,那次的感受与“总观效应”非常相似,这往往是宇航员在更遥远的宇宙中才能体验得到的。(编者注:总观效应/Overview effect,当宇航员航行太空时从太空或月球表面观看地球,因而会经历一种认知转变:从多数人无法体验的角度观察熟悉的城市时,会产生一种感受到世界之大,而人类边界之狭小的感受。)
DOKU在数字世界的飞机上代替我体验到了那种总观效应。当我创作这件作品时像是回到了那架飞机上,回到了我体验当时那份狂喜的起点。这件作品里包含了很多哲学思考,我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它,但我认为它的起源是非常重要的。虽然这听起来有点神秘,但我觉得应该要分享这个故事,以帮助大家理解这部作品。
*陆扬的展览“假醒”将在德国埃朗根艺术宫持续展出至6月19日,而他在柏林大众宫殿的个展将于9月15日开幕。
文丨Hili Perl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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