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艺术家都应当完成自己。”这是艺术家卢俊舟于2018年苏博个展开幕式接受凤凰艺术采访时所说的。2022年,佳士得香港春季拍卖将于5月21至30日假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行,此次卢俊舟的重要作品也将正式亮相。
正如卢俊舟所言,这些年来他一直未停止过对原初自我、对本真的孜孜追求;就像他的名字一般,一叶扁舟,畅游天地,感怀宇宙。在后现代派的书法艺术探索中,他无疑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以下为凤凰艺术邀约撰稿人宋力撰写的专稿。
如果说任何人都可以对任何艺术作品发表见解,艺术的界限逐渐被消融,这无疑是当代艺术所带来的最具有民主意义的特征之一。在关于艺术与日常生活的关系中,我们习惯性地提出各种可能以期认辨别时代与传统的话题。在卢俊舟的作品中对形式感的重视似乎非常直白,行笔间有青铜铭文般的硬朗、爽利,线条简练、干净,结构意蕴与寻常的书法概念拉开了很大的距离。这种书写形式上的简洁有些不容分说,笔画之间充满了固执与热情。毫无疑问,他的用笔没有书家习惯性的对技巧的炫耀,当然,也没有讨好或者哗众取宠的狡黠。他在快速明确的用笔动作中不经意间带出些墨色氤氲的变化,似在有无之间,完全顺从手感,不事雕琢,也不落痕迹。1974 年卢俊舟出生于山水如画的浙江永嘉,自幼习书,年少而得名。成年之后,书法始终作为他自我修行的方式。他的视野广博而见地纯粹,既放眼于传统与现代的审美变化又在中西观念的框架中不断提炼自我的坐标。从对倪瓒的推崇来看,更准确地折射出卢俊舟内在的冲突与矛盾,一方面有极静极简、万念俱寂的清澄;但另一方面,他的创作往往需要大量情绪的积累,同样是追求的纯粹与极致,他是精神状态与手中毛笔的变奏,是形的状态与意的兴奋的结合。他的创作状态都饱含激情,既是狂放挥洒的创作者,又是严格挑剔的批评家,或者爱不释手的欣赏者。▲ 卢俊舟 《最初的感觉》 140×23cm×8 2010
(德国威斯巴登“世界书写展”参展作品)
如果说我们对书法的认识还是停留在笔笔要有出处,字字要有来历的讲究上,那么书法所带来的启发是否还停留在某一相对静止的时空之中?对任何古典的眷念都是有指向的,不是不强调规则与法度,而是换一种思维看待规则与法度有可能会启发我们新的思考,尤其是,关于当下文化心态的思考。正如索尔仁尼琴所言: “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精神,必须产生于我们自己的理解,我们自己的文化氛围。”卢俊舟的创作从某种角度来看,是完全脱离所谓书法规则的,但是,他抵达自由的通道是由传统书法的意趣铺就的,用笔的急缓,用墨的浓淡,甚至“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般洒脱无羁的诗意追寻。在诗意中的自由又暗合了他直觉般、任性地抒发与表现,唯有置身于书法之内,才能真正接近与体验那些独特的、或者是无法表达的东西。
曾经一段时间 , 他专注于字形的经营与意趣,用笔简洁,重视具体结构的协调与情景的再现。2010 年之后的作品完全进入到另外的一个状态,次序开始被消解,形式被逐渐被取代,冷静的思考形与意的结合点转移到更为纯粹地捕捉稍纵即逝的情绪变化之中。一般意义上的文字字形几无可辨认,充斥在作品中的是他极端个人化的语境与表现。他依然在写唐宋诗句,只是这里的“古典”已经 不知不觉地作了转化,“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由可以诵读的观感逐渐已定格为他内心某一次凝固在时空中的记忆。他在用笔上一任自己的直觉,高度沉浸在挥毫的快感之中,但作品的结构不再以固定的惯例来呈现,墨色上开始出现重叠与明显的枯润浓淡的对比,层层叠叠,如三维空间中的杂陈,既是现实的情感又参杂着记忆般的模糊与闪现,似一场无序的游走却拉开了和此刻的距离,没有时间,没有主次,也没有人为的预设,一切的挣扎都似乎都会慢慢的沉淀清晰,好似宿命般的存在。▲ 卢俊舟《秦时明月》 69 cm×69 cm 2015年
2018年,“平行”卢俊舟个展在苏州博物馆拉开帷幕,此次展览也是艺术家首次个展。期间展出艺术家卢俊舟28件(组)近年作品。
▲ 右《吴越春秋》2018年,220厘米×22厘米×40平行,平行于古人、平行于当下,平行于历史,平行于世界。他就像一个内敛的隐居于世外的人,如果说平行,他更像是一个保持在这世界距离之外的旁观者的角色。他与这世界,不近也不远,保持着特定的距离,一种独立特行的内在精神,从他的作品、他的言语中呈现了出来,正如他所说:“每一个艺术家都应当完成自己。”
他认为传统和当代之间并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它不应该是一种样式,而是一种精神的传承,一种气质,一种感觉。正如卢俊舟在展览开幕之际接受凤凰艺术采访时所说:
“书法是以文字为创作对象的线条造型艺术,她很生活,很抽象,以极简的方式充分表现中华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艺术家本身的修为。书写性是书法作为一门独特艺术的个性,造型则是书法作为视觉艺术的共性,而文化气息、精神内涵是所有文化艺术作品必定需要具备的特性。”而这种文化气息与精神内涵在卢俊舟的作品《梦》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雨点与梦中的墨色相碰撞,最后沉淀为记忆沉浸在某种遥远的思绪里。
卢俊舟的近期作品中对形式上的“美”感是背离的,我们都会很明显地注意到他对形式与次序的破坏,排列的方向,行笔超越边界,形成有意无意间的不完整感。宣纸与画毡并没有明显的界线,正如文字的内容所带动的意志仅仅与自己的感触相关,无关乎观者的阅读,观者所能感受到的是作者的并不刻意营造的东西,而是一种更感性、更纯粹,更接近于精神独白的吟唱。他完全存在于自我意兴的抒发状态,在旁人无法理解的计较中,在兴奋与沮丧间交替,寻求对自我的解脱与完全的自由。从这一角度来看,他更接近于一个后现代派艺术家的表达,他的作品也更接近于对艺术的宏观释义。
后现代艺术最明显的特点在于消解,无论是主题还是技巧,都走向更为深广的空间,在消解的过程中既掺杂着面对曾奉经典为圭臬的虔诚,也必须面对没有边界的自由与恐慌。如果说书法本身在当下的语境中所体现出来庞大的纳构力,不断地在拓展我们对其传统概念的认知。
那么,概念的边界是在艺术家的作品中不断地刷新与超越的。卢俊舟在书写的过程中放纵自我的情感与欲念,完全沉浸于情绪的蔓延,在书写的过程中寻求接近于纯粹的节奏感,手舞足蹈、旁若无人。与其说他的作品在形式上具有某些特殊的“现代书法”特质,未若说他“解衣磅礴”般的释放上更接近康定斯基、波洛克等艺术家的状态。当传统艺术的规范与标准已逐渐消解时,那些曾经适用的金科玉律如何能完整地评价当下。固守与消解似乎又能站到一起的时候,从更远的角度看过去竟然也有些相同的内质。
卢俊舟的作品本能般的排斥套路与模式,这也贯穿在他的审美经验之中。他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洞察美术史,认知书画作品,推崇天然去雕饰的本真与自然,甚至在交谈中你会发现他思维的游弋与发散,不拘束,不生硬,直接在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事、作品 中跳跃,但似乎并不会离题。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尤重“文心”的人,对传统文化的迷恋,对艺术近乎于完美的追求,以及由此所 产生的怀疑与绝望,都建立在同一种逻辑圈内。他总是在不断的追逐与质问中陷入困惑,又是这些困惑一步一步地将他引入到新的思考之中。
▲ 卢俊舟个展“平行”展览现场,苏州博物馆 2018
今天,我们关于“书法”的意义的讨论,已经完全放置在当代艺术的大背景之下。如果没有人为割裂与封闭,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开放的话题,传统书法自身所具备的会意性与情绪化等特征足以与当代艺术的某些价值判断相通约。当我们已然置身于更为开放、整体的文化场域之中,逐渐形成或参照更为多元的价值判断方式时,相比单一封闭的传统形态的标准应该有着更全面与更多可能的阐释。柏格森认为只有直觉才是把握或认识世界本质的唯一工具,在后现代艺术的语境里,个人就是世界。在卢俊舟的作品中我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对待艺术的态度与方式,在打开通往艺术的门径上,最困难的莫过于做一个真实的自己。所以,直觉与本真总是属于那些相信其存在和意义的人。
(凤凰艺术 北京报道 撰文/宋力 编辑/钱乐言 责编/钱乐言 索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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