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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服装设计看新编古装京剧《关天培》的守正与创新

原创 2022-04-15



编者按


“坚定文化自信,弘扬优良传统,坚持守正创新”。习近平总书记给中国戏曲学院师生回信中提到的这18个字,已成为戏曲行业发展的重要遵循。其中,“守正创新”作为重要原则之一,需要不断深化认识并认真践行。中国戏曲学院教授吴新苗也在《戏曲如何“守正创新”》一文中说到:“守正创新就是为了在继承传统基础上推陈出新,使其成为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


本文以新编古装京剧《关天培》为例,分析该剧在服装设计上的守正与创新。


京剧《关天培》剧照 舒桐饰关天培 服装设计:杜娜 摄影:孙觉非


1

用来表演的服装:可舞性


京剧《关天培》是为中国戏曲学院教授、国家一级演员舒桐量身打造的新编古装剧目,著名导演杨非先生(已故)担任艺术指导、白金莲与年金鹏联合指导、杨硕担任编剧、徐滔担任作曲、刘绍东担任舞美设计、杜娜担任服装设计。作为表现清代末年和英军斗争的时代戏,经过主创人员的集体协商,决定服装设计在体现清朝时代特征的基础上,按照新编历史剧的设计特点进行创造


体现特定年代感的要求似乎大大限制了“可舞性”的设计点,比如不能用白色的水袖来表达情感,不能以飘扬的靠旗来表现威武,不能以长长的翎子来显示帅气。但是作为京剧表演艺术的组成部分,戏服和“舞”是分不开的。因此,既要突出时代感,又要保留可舞性,是设计者的基本创作方向。


京剧《关天培》第一场剧照 


关天培打马上任的路上,此处演员有很多的身段处理,在清朝服饰的基础上,设计者根据情境为演员设计了一件斗篷,用以增加“可舞性”,帮助演员利落地表演各种身段技巧,使其更加唯美飘逸。在斗篷的设计上,没有沿用传统斗篷直接绣上图案的绘制方式,而是选用整块大红色的布料,边饰上加缀一些能够体现清代武将身份和特征的金色铆钉,达到传统服装利用金银黑白等大块主色调和其他亮色的作用,也起到了非传统的视觉效果


传统京剧《楚宫恨史》中的人物造型 叶盛兰饰太子建 马连良饰伍奢


像这种改良披风,不仅颜色运用上更为灵活,在上面的图纹绣制也更加讲究个性化的设计,如在新编古装京剧《天下归心》以及《钦差林则徐》等近代历史剧中都有明显运用。


京剧《钦差林则徐》剧照 孟广禄饰林则徐


2

用来审美的服装:装饰性


在新编古装剧中,服装设计仍保留着传统戏服装饰性强的特点,往往能给观众带来舒适的视觉体验。如果说,在传统戏中,各个行当的用色较为固定、呆板,那么到了新编古装戏,服装上的用色与纹路创新往往能给设计者带来不一样的创作思路。


京剧《将相和》中的人物造型 裘继戎饰廉颇


关于剧中两个女性角色的服装,设计者摒弃了过于传统的大托领款式,在翻阅了历史图片资料后,同时参考女演员的身材特征,最终女性角色的衣服设计呈现为清代云肩和对襟袄结合的方式。衣服的主要图案均绣在云肩、袖口和后马面上,其他地方完全空出来,给予留白。


杨玉珍服装设计草图


关母的服装设计由于充分考虑到演员比较富态的体型特征,云肩和前面马面连成一体,款式上明显突破传统,多层服装也顺利解决演员显胖的问题。


关母服装设计草图


在该剧第二场《销烟》中,关天培家中所穿的便服,设计者保留了利用服装上图纹进行“表情达意”,将人物性格最大性外化。只不过,在这里设计者没有选用传统图案,而是用胡杨树的纹理绣在人物左膀及身后,用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树木来表现人物坚毅的性格。同时,树干上少量灰绿色叶子,表达关天培对家国未来的美好憧憬,而即将落入枯树上的一只雄鹰,则是为了表现关天培的勇猛和雄心。


关天培居家服设计草图


京剧《关天培》中的浅奶咖色服装


京剧《关天培》第二场剧照 


3

用来指代的服装:指意性


戏曲服装除了用以为演员服务肢体表演为观众提供视觉审美外,还具有通过运用高度符号化的视觉元素传递演剧信息、拢合观演距离的功能,即所谓指意性。


指意性,又可称指示性、指带性,它泛指戏曲服装通过符号化的视觉元素示意其他客观物体的功能。戏曲服装的指意性,是戏曲程式性美学特征反映在戏剧服装上的客观体现,是戏曲舞美高度符号化、程式性的产物。



程式,作为源自生活但又高度提炼后的艺术产物,是戏曲的舞台艺术语言重要组成部分,存在于包括音乐、表演、舞美、文本等各个方面,梨园谚语“宁穿破,不穿错”就是在服装运用上遵守程式的传统说法。在古代中国的封建社会,等级制度森严,因此在表现古代历史剧目中,剧中人物的身份不同特征与等级差异往往是服装设计突出表现的方面。


京剧《关天培》第二场剧照


琦善官服设计草图


林则徐官府设计草图


京剧《关天培》中的朝服 贾劲松饰林则徐


在第一场《赴任》中,首次亮相的林则徐就是一身清装的扮相,极具设计者强调的“时代感”。在随后的第三场《决死》,身穿箭衣、马褂的关天培同样带上了清代的圆形暖帽,视觉上所体现出的庄重感反映出剧本情节朝着紧迫的方向发展。


京剧《关天培》中人物所戴的暖帽


作为将领级别的关天培,服装设计上应设计为箭衣、马褂的扮相,随行的将士则配以素步箭衣以及坎肩。但设计者并没有完全寓于历史事实,纯粹以写实风格的服装设计取代传统的城市行服装,而是结合京剧的人物行当的习惯,保留了写意特征。设计者摒弃清朝袍服上多满是彩绣的手法,而是选取传统京剧常用的盘平金手法,以此凸显行当的大气沉稳与凝练的气质。


关天培军服设计草图


第三场《决死》作为该剧“转”的部分,揭露出该剧主人公所面临的禁烟失败又却敌无力的尴尬局面,这点在腔板设计上体现的尤为明显。主人公关天培先以大段的【西皮导板、原板】挎刀缓上,表现出顺势禁烟的自信与无可推卸的卫国担当。当听闻林则徐被撤的消息,他不仅感到无比痛心,说罢“无情最是帝王家”便接唱一段略显沉郁悲愤的【二黄】。为了处理此刻复杂、细腻的情感,设计者先以【散板】起,以“先前之言”一句作为回忆性叙叙述,当唱到“一片赤诚”时转为上板,突出关天培对林则徐遭遇的束手无奈,也流露出对清廷政权的失望。随后,借鉴和利用【吟板】的清唱穿插,人物情绪通过不断推进的唱腔表达出了对知音不在的遗憾之情以及“毛羽任飘零”的凄凉。


京剧《关天培》第三场剧照


关天培:【二黄散板】

林大人先前之言果验证,

辜负了忠良臣爱国心一片赤诚。

【二黄碰板原板】

天涯知心少人懂,

留下这千斤重担付与谁行?

愚兄难把这一樽轻送,

抚瑶琴少知音断弦是谁听?

我欲逆风去,

毛羽任飘零。


大烟鬼服装设计草图


或许当下的“守正创新”与梅兰芳提出的“移步不换形”一样,强调尊重和继承戏曲创作规律的同时,在新的时代环境下针对新的剧目大胆创造与发挥,也正如该剧的服装设计杜娜在《京剧<关天培>服装设计构思》一文中指出:不能抛弃传统戏曲服装的美学特征和表现原则,不能改变戏曲服装在演员创造角色中所起到的作用。


京剧《关天培·决死》剧照 舒桐饰演关天培


在第四场《殉国》,关天培借用一段京味浓郁的【反二黄】唱腔,回顾自己暮年为国奔波的峥嵘岁月,为观众提供了可贵的听觉享受。它以【导板】为引板、复转七字句【回龙】,继以【慢板】抒情,随后利用数句【原板】将人物情绪拉到顶点,当唱到“誓与国家共存亡”,转至摇板煞尾,更加突出人声。而场上束于刀架上的大刀,则象征了主人公宝刀不老、誓守国门的爱国精神。


京剧《关天培》第四场剧照

剧照一览

舒桐饰关天培


李宏饰关母


张晶饰杨玉珍


衣麟饰孙长庆


焦敬阁饰琦善


张亚宁饰马云发


京剧《关天培》第四场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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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张大选

供图:刘绍东、杜娜

责编:张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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