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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BE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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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2-04-07
打开B站,搜索“BE美学”,上千条视频蹦出,“BE美学天花板”“BE美学巅峰之作”等视频标题映入眼帘。这些视频的弹幕动辄上万,赚足了观者眼泪。到底是什么在吸引我们的目光?艺术界是否也有“BE美学”?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了解。
你是不是也在看到影视剧“十全十美”大结局时,觉得少了点滋味?回望自己的观影和看剧生涯,记住的无一不是那些充满遗憾的悲剧结尾,以至于剧后的你仍在慨叹命运的无情,怅然若失。恭喜你,“BE美学”,你入坑了。
何为“BE”?BE,即“Bad Ending”的缩写,寓意遗憾、意难平的结局。从《甄嬛传》中的“菀菀类卿”、《如懿传》中的“兰因絮果”,再到《流金岁月》里朱锁锁与叶谨言欲言又止的感情,还有电影《赎罪》中那一袭绿裙的塞西莉亚和无奈从军的罗比间“一步错,步步错”的爱情……“BE美学”已成为收视流量的密码。
《如懿传》,2018年
《赎罪》,2007年
一个悲剧结局,为何是美的?首先,“BE”并非人们广义上理解中“天灾人祸”这类直截了当的惨剧,而是人类面对命运螳臂挡车般的无力感。
美学家朱光潜在其所著《悲剧心理学》中提到:“在秀美带一点悲哀意味的时候,与悲剧感最接近。”这么说来,一个不幸的结尾仅是“BE美学”的一部分。其真正的意味是在故事进行中,我们已能感受到命运的感召,而带着这种明知终会面临伤感的情绪走至终点,“BE美学”才算完成。
詹姆斯·阿博特·麦克尼尔·惠斯勒(James Abbott McNeill Whistler)《Nocturne: Blue and Silver Cremorne Lights》,布面油画,81×106.2×10.5cm,1872年
菲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Felix Gonzalez-Torres)《“Untitled”(Throat)》,手帕和止疼药水,1991年
而人们在欣赏“BE美学”时,体会到的却并非仅有悲痛,亦含有夹杂着的喜悦感。德国心理学家、美学家特奥多尔·利普斯(Theodor lipps)便曾说过:“它业已丧失,它的价值尤其令我感动;这一点能加强悲痛,不过也能加强喜悦。假设失物仍为我所有,也许我就很少甚或不会看重它。”而这种喜悦又被悲剧所否定,因此快感加倍。
所谓“悲剧,就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么人们为何会沉溺于“BE美学”?在充满故事的艺术界中,是否也有“BE美学”?
显然,悲剧在艺术界更具“戏剧效果”。提到艺术界的“BE美学”,首先跃入你脑海的绝对是行为艺术家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的旷世爱情:二人曾共执一套弓箭,如不小心就会丧命,只有全然的信赖与热爱才能完成这一行为艺术;二人也因分手在长城上步行4000公里,相遇即告别;而22年后,他们又在回顾展《艺术家在场》中再次相遇,二人双手重握、眼含热泪,冰释前嫌。充满遗憾的爱情为他们的艺术人生缀以传奇的色彩,可以说,“BE美学”成就了他们部分的艺术。
对于遗憾的惋惜恐怕是人们热爱“BE美学”的首要因素。而另一个“糖中带刀”的故事则是来自艺术家冈萨雷斯永远79.4公斤的糖果堆。冈萨雷斯的爱人Ross因艾滋早逝,同年,他在展览的墙角放置了一堆糖果,任何人都可以拿去品尝。带走的糖果意味着Ross因疾病而慢慢消失,在此过程中,他不断补充糖果,将其恢复到79.4公斤——那是Ross生前的体重。
菲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无题(Ross在洛杉矶的肖像)》(Ross in L.A.),1991年
艺术圈确实不乏此类故事。亚里士多德在其所著《诗学》中曾称悲剧可“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而使情感得到净化”。正是以不同形式的悲剧,或爱情或生命,我们体悟美并记住了诸多艺术家:梵·高的孤独与早逝;莫迪利阿尼在贫穷与病痛的折磨下去世,其妻也随之自尽;还有墨西哥艺术家弗里达一生与病痛相伴,与迭戈相爱又相恨……
至情至性的艺术家们以画笔书写艺术,其有着遗憾的人生之路被镀上悲剧的美感,令后世无限惋惜、不断回味。
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Amedeo Modigliani)《Portrait of a Polish Woman》,布面油画,1919年
除对遗憾的惋惜外,“BE美学”还有另一层含义——它美在命运的齿轮逼使我们感到自身的渺小。早在古希腊,悲剧已然成风,其中最著名的作品要属《俄狄浦斯王》。这位王子被命运所操弄,弑父娶母,最后刺瞎自己的双眼,自我流放。此时,悲剧令人们感受到人类面对命运的逼迫之际,可以焕发出的崇高与庄重的美,因此唤醒了灵魂中崇高而庄重的感情。
所以,我们能看到莎士比亚笔下与俄狄浦斯命运相连的《哈姆雷特》。尤其是故事中女主奥菲莉亚殒命的凄美情节:因恋人哈姆雷特的复仇计划与父亲的死,奥菲莉亚陷入精神错乱,阴差阳错中跌入溪水,一命呜呼。这是一幅极具美感与神性的画面:
“在小溪之旁斜生着一株杨柳,它毵毵的枝叶倒映在明镜一样的水流之中……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歌谣,好像一点也不感觉到她处境的险恶,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
而此情节也被后世的英国画家米雷斯绘成传世之作《奥菲莉亚》。画中少女半闭双眼、朱唇微启,身体浮于溪面,宽大蓬松的贵族裙浸入水中。死亡的意象如开到荼靡般随水波荡来。注定的悲剧为她的意外身亡写下注脚。因此,当其呈现于画时,一种极具哀思诗意的“BE”之美跃然纸上。
约翰·埃弗雷特·米雷斯《奥菲莉亚》(局部),布面油画,76×112cm,1852年
其实,悲苦于我们而言可能是劫难。而对艺术家来说,却有将悲苦为己所用,再呈现于艺术的可能。所以艺术家如何面对生命中的困顿,意味着TA是否能因此创造出更好的艺术。
时间来到二战后的德国。欧洲最黑暗的动荡后,诞生出了新表现主义画家安塞姆·基弗。他的艺术以纳粹时期的残酷为源,被称为“德国罪行的考古”,其诸多大型绘画与装置皆如战争现场般具有破坏性。
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The Orders of the Night》,布面乳胶、丙烯酸和虫胶,356×463cm,1996年
安塞姆·基弗《纽伦堡》,布面乳胶、丙烯酸、稻草和树脂,280×380cm,1982年
观者面对其作,仿佛亲临战场,死亡的枯败气息铺天盖地袭卷而来。基弗的作品尺幅巨大,宽至五到七米是常事。站在其画作面前,人们更是难免感到战争的迫近与难以反抗的恐惧感。画作也由此如同审判命运的死神,自身便带有悲剧的必然性。透过画布,我们似乎也能理解绘者基弗的悲剧美感:作为德国人,他心头肩上背负沉重的历史;而面对同胞的死亡,他情感复杂……
而美国抽象派画家马克·罗斯科更是将“悲剧”贯穿艺术始终——他希望观者能感受到画面中蕴含的悲剧性,希望人们在凝视其色彩时流泪痛哭。物质拮据、精神抑郁,人生的痛感或许在他身上更为强烈。他绘画的色彩随时间由亮转暗,愈发冷静沉重,犹如深渊的双眼向人们回望。
罗斯科生前为罗斯科教堂进行的设计更是如此。在这座教堂中,数幅巨大的深蓝色单色画并置悬挂于墙壁,昏暗的灯光里,观者全然地体会到了艺术家一直试图传达的纯粹而强烈的情绪。而深蓝色,应是悲伤的颜色……
罗斯科教堂(Rothko Chapel)
教堂落成前一年,罗斯科在纽约割腕自尽。戛然而止的生命似乎令人们更能懂得这位艺术家内心的悲苦与焦虑。再看其作,观者甚至能感受到绘制作品时他内心的苦痛煎熬与辗转反侧。
罗斯科教堂(Rothko Chapel)
其实,人们乐于知晓艺术家们隐秘或公开的故事,无论是悲还是喜。我们也为不少艺术家们身上的悲剧感和破碎感所着迷。只因他们将此身交付艺术,如飞蛾扑火般将自己的所见、所知、所想付诸笔端,仿佛一生的经历只是引线一端,为的只是最后天空中一丛灿然的烟花。所以我们见到了美,见到了艺术。
爱德华·马奈(Edouard Manet)《Le Suicidé》,布面油画,38×46cm,1877年
回到“BE美学”,其实,它只是审美的观念,是想要体会崇高且纯粹的感情的一种寄托。而悲剧只有“距离化”才会有美感。在生活中,无论于艺术家还是我们,孤独与困顿应是一种考验,它给予艺术以灵感,更是成长的必修课程。你怎样看待“BE美学”?欢迎留言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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