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我们看到的数据是颗粒状的。其实，不仅是拍卖行，顶级画廊在去年的销售业绩也非常好。然而，我们还不能说，去年的艺术市场已经完全回归到线下。实际上，在去年的后半年，很多艺术展会都延期了；在亚洲，交通仍然受限。我认为，拍卖行和顶级画廊之所以业绩颇佳，是因为他们有更广的藏家资源。他们的藏家基础不只集中在一个国家；他们在全球都有人脉；他们也有资金在疫情前和疫情刚开始时就投资建设网络平台。而且，拍卖行只销售特定的艺术作品，只出售能带来最高售价的极少数艺术作品；而这通常不是画廊的交易方式。因此，除非我们看到线下艺术活动的全面回归，我们不能说艺术市场完全恢复到疫情前的状态；也无法预知未来的走势。

疫情也是一个加速器。它加固了我们看到的艺术市场的变化。不是赢者获得所有利益；但却是富有者更富，平穷者挣扎。在疫情期间，倒闭的画廊很少。大多数画廊都在努力适应疫情之下的市场变化。而创新的结果仍需时间检验。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联合项目发起，而仍需时间发挥其作用。短期内，顶级拍卖行和顶级画廊将是利益最大者，他们拥有更大的团队，全球藏家资源，充足的资金来建设线上平台。

Paul：从财富管理的角度看，我们不是研究财富去了哪里，而是重新评估资产价格。过去的十年，都处在低利率的环境里。在这样的环境中，主流的做法是提高资产价格，尤其是金融资产价格，但是金融资产价格提高的同时不意味着带来同样的金融回报。

Marc：我们处于受NFT影响的非常初期的阶段。Clare在报告中对NFT单独做了一个专题，因为实际上大多数NFT的运营独立于艺术市场之外，运营方式非常像MEME股票。即使NFT艺术品像其他艺术品一样被售出，我们还是很难搞清楚它的价值究竟来源于哪里。如果说99.5%的绘画是因为兴趣而被创作；那么仍然有0.5%的绘画作品（不知道为何被创作出来）。我们开始看到有趣的艺术家（如Simon Deny，他也长期活跃在传统艺术市场）和我们并不熟知的艺术家开始做有趣的作品。例如，有些作品可以让NFT出现又消失。人们利用NFT的智能合约去创造概念艺术。这真的非常有趣。

我不知道NFT在传统艺术展会上的角色是什么，因为艺术展会是实体存在的环境，而NFT是虚拟的，虽然人们也尝试将NFT实体化（例如做出雕塑）。但现在谈这个角色还为时尚早。未来也不可预测。

一些画廊建立了自己的NFT平台和首发。艺术家看到了，也想参与NFT市场——通过画廊的NFT平台，或者自己独立创作NFT作品。

如果你问我，巴塞尔艺术展的未来发展趋势是什么？我的回答是，请去看艺术家的工作室正在做什么。那么，如果你问我，NFT的发展趋势是什么？对艺术展会的影响是什么？我的回答则是，去看艺术家的笔记本电脑和iphone——这些有趣的艺术家正在做的事将会引领艺术展会的走向。

NFT从被创造到发展至今，也就7-8年时间。人们真正开始思考、热议NFT是因为Beeples作品的拍卖。NFT将会怎么发展？很难预测。NFT对我们有影响吗？绝对的。

Clare：（在疫情期间）确实一些艺术公司关门倒闭了，但数量没有多到让我们担忧的水平。与其说长期的损伤，不如说疫情确实给艺术市场带来很多长期的变化。现在的艺术市场肯定不同于疫情前的市场。我们可以看到，2021年的线下艺术活动暂时性回归；而永久性的改变是，线上艺术品平台和交易方式的使用。Marc刚刚说，画廊会考虑参加线下艺术展会的数量。我们在调研时，也就“什么是短暂性改变”、“什么是长久性改变”对艺术经销商和画廊做了调查，结果表明，从业人员认为减少去线下展会的数量只是暂时的；线上交易与联合是永久性的。现在，人们对于出席大型线下艺术活动仍然是紧张的；但线下活动的情况会慢慢变好的。藏家和卖家对线下见面有非常强烈的愿望。（总而言之）长久的变化一定有，而我不认为应该叫其损伤。针对于这些“损伤”，人们一直在积极调整应对策略。

Marc：我同意Clare所说。我还想指出的是，艺术市场有恢复活力的能力和过程。艺术家从艺术院校毕业、举办个展，画廊举办开幕，藏家买到好东西，这些活动在过去的一年半里并没有得到完全实现的情况下，所有从业人员都渴望线下相聚，而当突然有一天，这些活动都可以线下举办了，艺术市场上会同时出现累积了好几年的“新晋艺术家”；线下艺术展会也会因数量增加而压缩展览周期。艺术市场暂时失去的终将以线上或者线下的方式弥补回来。

疫情期间，拍卖行比画廊销售业绩好的原因之一，是画廊需要跟藏家面对面；而藏家也需要与在世艺术家面对面，而这一过程很难在出行受限的情况下或以线上的方式弥补回来。艺术市场长期的损伤很难定义；但是短期的损伤，（我认为）一定对画廊大于拍卖行和可以远程的交易。

Paul：我也同意Clare所说。正在发生的是变化，是不同。疫情是催化剂，加速了这些变化。如：居家办公、电商零售、全球贸易中的本地化生产。未来在公务出差方面，可能也有新的变化，但现在还很难讲。疫情很显然加速了这些结构方面的变化。但我们不应该谈论这些变化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过程。就像Clare指出的，这些不是“损伤”，而只是不同。

对于与瑞银合作制作的第六版The Art Market，Arts Economics创始人克莱尔·马克安德鲁（Clare McAndrew）博士利用无数资源撰写了关于艺术经济状况的权威报告。她的发现清楚地表明，市场在2021年强劲复苏，然而，这种复苏是不平衡的，对于顶级拍卖行和画廊来说尤其强劲。市场围绕着数量相对较少的令人难以置信的高价产品，与此相关的是，高净值藏家的人数急剧增加，事实再次证明，拍卖行在吸引新买家方面最为成功。疫情期间，拍卖活动已从线下空间转移到电话和在线竞标——而画廊却因受限于博览会和展览遭受了不同比例的损失。

▲ 2012-2021年美国、英国和中国的全球艺术市场份额

●  艺术经销商销售强劲反弹，但仍逊色于2019年

自2020年以来，艺术经销商开始大幅复苏，销售额增长18%至347亿美元，但未达到疫情前的水平。尽管高收入交易商在2020年经历了最严重的下跌，但在2021年由于全球最富有藏家对高价艺术品的强劲需求，他们也同样复苏得最为显著。平均数字掩盖了两级分化的表现：增长最快的是销售额在500万到1,000万美元之间的艺术经销商，他们的销售额增长超三分之一（35%），而那些营业额低于25万美元的经销商的销售额平均只增长6%，且其中只有一半的经销商实现增长。

●  在新型艺术品推动下，拍卖行经历了最强劲反弹

相较2020年，艺术市场在各个方面均有所增长，其中拍卖行的复苏最为显著。公开销售额显著增长了47%，私人销售增长了约三分之一。战后和当代艺术品继续占据主导地位，占全球艺术品拍卖总额的55%，即67亿美元，同比增长42%。在过去20年里创作的新作占了拍卖总额的三分之一（37%）。其次是现代艺术，占比22%，销售额增长23%，达到27亿美元，印象派和后印象派艺术占销售额的15%。

▲ 图源佳士得

●  线上销售趋势将持续下去

尽管艺术经销商已经能重新开放画廊并参加艺博会，拍卖行也恢复了往日的拍卖日程，但线上市场到2021年才开始扩张，较2020年增长7%达到约133亿美元。对于接受数字战略相对迟缓的艺术市场来说，线上销售目前已经占到销售额的五分之一。即便这一数字比2020年的25%有所下降，但仍是2019年水平（9%）的两倍多。

到2021年底，NFT艺术品和收藏品的销售额达到了111 亿美元（不包括在整个艺术市场的651亿美元之内）。 得益于Beeple之后持续产生的高额销售，与艺术相关的NFT销售额增长了100倍以上，达到26亿美元。

●  英国脱欧的损失

2021年1月英国正式脱欧，成为欧盟成员国中唯一脱离欧盟的主权国家，在过去一年中，这种常被称为“自我造成的创伤”（self-inflicted wound）变得越来越明显。尽管2021年艺术品市场整体已经反弹至高于2019年的水平，但英国同比恢复了14%至113亿美元，仍未能与2019年（122亿美元）持平。它的市场份额曾经在2020年与中国持平（在2018年和2019年领先），如今跌至第三位。英国在2021年全球艺术市场中占据了17%，这是十年来的最低水平。

2019年艺术品进口下降了三分之一，尽管来自欧洲的大部分贸易流向了美国，但其中一些也可能支撑了欧盟市场。法国市场出现了巨大反弹，销售额飙升50%，达到47亿美元，这是法国十年来最强劲的表现。德国、西班牙和意大利也出现了两位数的增长。

• 当被问及2022年的计划时，大多数高净值收藏家（53%）计划购买艺术品，比2021年计划购买艺术品的人减少了4%。39%的人还计划在2022年出售自己收藏的作品。

  
  

• 疫情鼓励了一些高净值收藏家的慈善捐赠，有意在2022年向博物馆捐赠作品的比例从2021年的29%上升至本次调查的43%，其中法国(56%)和美国(50%)的比例最高。

  
  

• 人们对数字艺术日益增长的兴趣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对年轻的收藏家来说。在接受调查的高净值收藏家中，超过一半(56%)的人计划在2022年购买数字艺术品，千禧一代(61%)、台湾(71%)、新加坡(62%)和英国(61%)的人计划购买数字艺术品。

  
  

• 没有迹象表明，人们对nft的兴趣将在2022年减弱。88%的高净值收藏家表示，他们将来有兴趣购买基于NFT的艺术品，只有4%的人完全不感兴趣。 

  
  

• 在销售方面，大多数经销商也对2022年的前景感到乐观，62%的经销商预计销量会改善，其中16%的经销商预计销量会显著改善，27%的经销商预计销量会改善 与2021年持平，11%的人预计会下降。拍卖行业也持乐观情绪。81%的二线拍卖行认为销售会改善，只有6%的人预计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