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 当·尼特（Adam Neate）是一位非科班出身、自学成才的艺术家，他的艺术生涯起始于在伦敦街头用硬纸板作画，还曾把自己的作品放到大街上免费派送。名声渐起后，他则希望人们关注其作品而非其本人——正是在这样的发展过程中，纸板与人像成为了与他伴生的两个要素。

进入年末，世正艺术推出了亚当·尼特在香港的首场个展，其中展出艺术家的五件纸板投影NFT作品，以及六件肖像系列作品。所谓“投影NFT”，是将实体画作与NFT进行联动，作品整体呈现抽象形式，透过将NFT投影到画作表面，形成一个全新的混合形态，实体画作与NFT构建出一个结合静态、动态和动画的综合表达方式。

世正艺术总监兼展览策展人刘颖怡（Jaime Lau）表示，亚当的创作主体常常围绕着双重性，“比如新材料和旧材料、虚拟和真实、静态和动态等”。也因此，展览名为“两个世界”（Two Worlds），喻指每件作品的NFT部分和实体画作部分都是特定的一对——NFT部分突显人像动画轮廓，以投影形式呈现后，人像便会具有不同的特征去重叠和呼应纸板上的抽象细节。

对于亚当本人来说，早年前曾是一名多媒体动画师的他也对这种融合充满兴奋：“我喜欢把实体纸板的脆弱与数字媒体的永恒相互结合这个概念，能将自己曾使用过的经典媒介与新方式结合，是一次很棒的尝试。”

NFT一向被认为是种无形的艺术形式，仅存活在虚拟的加密世界中，且受电子屏幕的框架所局限。当前，NFT在实体艺术中的应用方式仍以为实体作品制作数字版本、铸造NFT为主，而在这次的实验中，亚当·尼特将NFT内化为其作品表现手法的有机组成部分，本篇我们与展览主办方和艺术家进行对话，他们向我们分享了这次大胆尝试背后的诸多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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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正艺术总监兼展览策展人

刘颖怡

Q：能否简述与艺术家亚当·尼特的合作契机？以及，本次展览的主题“两个世界”是如何确定的？

A：我与Adam是在2014年的艺术北京中认识的，当时我就对他的作品着迷，之后也经常到伦敦去看他的展览。Adam的作画风格独特，一直以来我都在想，如果能把我发掘到的这些作品展示给更多人，那会是多么美好。这次合作已筹备了数年，但我其实没想到，我们能在这场他在香港进行的首次个展中，一起合作做NFT。

Adam的《人像》系列为这次展览的焦点。他带着NFT重返纸板这种老媒介，NFT的投影与画中抽象的形状形成互动。NFT站在艺术科技的尖端，而动画却是Adam早年当平面设计师学会的技巧。他的作品围绕着“双重性”的概念，将它们融合起来后会产生化学反应，效果远胜于单把各部分加起来。

“两个世界”的主题在这次展览中也是很明确的。作为Adam在香港的首次个展，我希望这个展览不仅关于NFT，而能给观众更多关于Adam从街头艺术到概念艺术的转变故事。

本次展览有一件Adam于2007年创作的纸板作品，名为《用完即弃》。Adam曾经用他从街上捡来的纸板碎片来画他的肖像，这种媒介被广泛认为是街头艺术。实际上，《用完即弃》是最早进驻画廊的作品之一，与他的纸板NFTs并列，我想让观众直观地看到Adam是如何将他最经典的媒介转变为他最前卫的《人像》系列。这种新旧材料和概念的碰撞亦显露在本次展出的帆布画中，他继续在每一幅画中挑战和重塑简单肖像的概念。

Q：世正艺术是较早在香港展示NFT艺术的画廊，推动NFT艺术作品也是画廊目前战略的重要部分，画廊为何积极布局NFT？

A：我相信元宇宙的兴起将引发一套新的社会标准和规范，这将完全改变我们在虚拟和现实生活中的思维和存在方式。到目前为止，NFT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推测，而一旦元宇宙到来，在丰富我们的生活与塑造我们不断发展的文化方面，只有高内在价值的NFT才能成为重要角色。谈到NFT，不可能不考虑它与元宇宙的关系，反之亦然。

对我来说有趣的是，与其坐等待元宇宙来到，然后让别人告诉有什么可做、可追寻，不如自行定义和塑造这个我们即将成为其中一员的新世界——其实我们正处于一个可以创立自己规则并画出自己线条的时代。

Adam的《人像》系列是世界首个与实体绘画互动的NFT。这些作品具有开创性，它们是在考虑到未来世界的情况下创作的。在未来世界中，人们将转换在元宇宙和现实世界之间。每件都是同时在物理世界和元宇宙中存在的艺术品。纸板的脆弱性与NFT媒介的永久性相对应，挑战了我们思考价值的方式。这种概念的冲突反映了我们在有元宇宙的世界里即将面临的强烈矛盾：就像一个即将实现的梦，让现实存在于梦中。

NFT是一种很好的媒介，可以让艺术在这里存在和发展，并与新一代的收藏家交流。我相信创造具有良好内在艺术价值的NFT是很重要的，而不应该是围绕着NFT的炒作而创造。同样重要的是，艺术家应该选择与对NFT艺术世界有同样热情的策展人和技术人员合作，这些人会致力于以一种环保、可持续和更透明的方式来塑造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艺术带入NFT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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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尼特

Q：人像一直以来都是你关注的重点。你为何钟情这种元素？在多年创作中，你对人像的研究和理解有怎样的发展？

A：我总是尝试发自内心地绘画，尝试表达人活着的意义。我发现肖像是最能够将我的感受和情绪引入的题材，脸可以作为一面镜子，以无限的形式组合表达情感，而身体是安放我们心灵的物质外壳。我的肖像都是在记录当时的心境，每个人的人生都处在进行中，作为一名艺术家，我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转变和进化。因而对我来说，每幅肖像就像是给我当时的情感留下的时间印记。

Q：《人像》系列将NFT与实体艺术结合，你为何想到进行这样的尝试？

A：我绘画的时候，总会思考作品的未来，比如百年后它会在哪里？在我看来，现在的艺术正在打破越来越多的科技界限。随着社会文化的急速发展、元宇宙来临，这个新维度同时让视觉表达方式快速增长，我们的视觉审美亦因此开始演变。虽然元宇宙仍处于早期阶段，但我看觉得在未来20年内，科技将变得更加流畅。人们将不再使用电视技术，家中的墙壁将能够同时投射/展示许多事物，或通过高科技眼镜/3D投影器，让人们得以观看以3D形式漂浮的艺术品。

至于这系列的新作品，我想创作混合媒体画作，将实体与数字艺术重叠，构成一种新的创作方式。我所做的是在这两种媒介之间创造一种语言，让他们互相呼应，让纸板的脆弱性与NFT的永久性结合成一体。

实体画作表现了它物质上的特征——纸板有脆弱性、金属订书钉有粗糙性、金箔和虹彩箔有反射性，还有喷罐和油漆带有的表现主义风格。NFT使用了动画来表达动态，还利用颜色的变化来表达情感。我希望能让画中的线条“活起来”，看起来栩栩如生。传统画作要在未来生存下去的话，可能需要应用网络3.0的元素来给予人们某种形式上的视觉刺激，因为我们的大脑已越来越接受这种表达方式了。

Q：媒介也是你创作中的重要部分，从纸板、金箔到反光材料，你如何选择每件作品所使用的媒介？

A：纸板是我最喜欢的传统媒介，我很高兴这次可以回溯到这个创作的“原点”。时隔多年，我可以用截然不同的手法去使用它。此外还使用了金箔和彩虹箔等新旧材料，期待材料的反射性能与数字艺术部分产生化学作用。NFT部分突显出两个人像的动画轮廓，当中有些作品更会具有眨眼等面部特征。赋以投影效果后，这些人像分别有不同的特征去重叠和呼应纸板上的彩虹箔、荧光色和金箔等。除此之外，通过动画抽出纸板的不同形状，能够与整张纸板进行更多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