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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满怀敬意的书写,与良渚和今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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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1-08-15
在 电子产品横行的时代,书写与我们的距离是否渐行渐远?当语意渐渐失效,原始文明中的符号是否又可以与当代艺术逐渐贴近?作为良渚古城遗址申遗成功两周年的献礼,刚刚在良渚文化艺术中心大屋顶美术馆降下帷幕的“书写良渚”卢俊舟艺术展,就将良渚古城遗址中发现的刻画符号作为书写对象,以当代艺术的方式表达了艺术家探究史前文字的热情以及对书法这门中国古老艺术的敬意。
这是艺术家卢俊舟继2018年苏州博物馆个展之后,在杭州举办的首次展览,共展出30余幅书法作品及装置作品,以《白云间》《碧连天》《将进酒》《尽余欢》命名,以良渚刻符为创作主题的多件巨幅作品在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操刀的空间中铺陈,当今人无法破译的文字失去了传达信息的作用,纵横的笔触与水墨交织的世界与抽象化的光、水、风相得益彰,带来几何感强烈、壮阔而富有禅意的观感。
值得一提的是名为《千字石》的装置作品,卢俊舟用丙烯在近千块来自家乡的鹅卵石上书写着,巧妙利用玻璃幕墙为中心,以螺旋状向外扩散的方式静置。墙内外,是石与木与水之间的交融。卢俊舟说,正是在学习和不断考虑作品呈现方式的过程中,他意识到仅仅把原始文字临摹下来是不够的,更要考虑它的意义在什么地方。而在采访中,他更进一步揭示了自己对艺术、对书法的长期实践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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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舟
Q:这次展览是如何促成的?作品创作过程中经历了怎样的挑战?
A:一直以来我对建筑特别感兴趣,良渚文化艺术中心是由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设计的,在良渚遗址申遗成功两周年来临之际的五月下旬,我受主办方与策展人的邀请到杭州进行考察学习,从良渚遗址、良渚博物院,再到良渚艺术中心,尽管时间短暂,却对良渚文化有一个相对全面的初步认识。大量出土的器物,特别是陶器上保留着这些文化的刻符,在我看来,这种我们无法识读的文字一定是当时人们交流的重要载体。回到北京我立刻着手收集研究与良渚文化有关的书籍和资料,作为长期从事书法艺术的人,一定会对它的刻画符号感兴趣。这种像线性绘画般的文字非常有符号化的概念性,也对我有所触动。
我们原来对文字的理解都是规范化的,比如篆书就有严格的范式,但良渚的刻符令人感觉到原始的自由。在学习和不断考虑作品呈现方式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仅仅把它临摹下来是不够的,更要考虑它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当我试图对它进行一些带有表现性的书写时,发现怎么都不如原本的样式好看,这让我甚至一度怀疑今天从事的所谓艺术究竟是怎样的概念。
卢俊舟,《良渚书写计划》,2021年,632x234cmx3
最终完成的《良渚书写计划》系列,这组三件巨幅作品实际上有着一些基本分类,即相对具象类似象形文字的和概念化的抽象符号,而第三件的表现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转换,能够使这种非常原始和自由的刻符在形状和范式上更呈现出现代汉字的感觉。过程中也带来了实际的困难,我们平时书写是很依赖文本内容的,因为其中可以传达出情绪,但在不认识具体内容的前提下,面对的已完全是符号化的状态,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
完成《良渚书写计划》后,我又在那个状态下完成了一件同尺寸的《尽余欢》,这件作品可以说是通过书写良渚刻画符号后的初步成果。我希望将对刻符的书写的某种心得和感觉带入到日常创作中,而文本的选择是李叔同的《送别》。对于杭州这座城市的感觉我的第一反映竟然不是白居易,不是苏东坡,而是李叔同和他的《送别》。
Q:你的书法学习是从哪里开始起步的?是否延续着篆隶真草的顺序?曾经最为喜爱临摹的是哪一种或哪些?
A:我在浙江永嘉的溪南村长大,小时候接触不到什么碑帖,永嘉一直以来有着耕读传家的氛围,我父亲非常重视写字,常对我说字是人的“门面”,使得我很小的时候就拿毛笔来写字,起步的过程相对比较民间化,稍稍长大一点,民居的对联、路边的招牌、带字的石碑、工匠雕刻的墓碑、印刷出来的报纸等等。都成为我学习的对象。今天看来这个过程从专业的角度来看也许很不规范,但就是以这样的状态起步的。
在我来看,将书法的发展过程作为自己学习顺序是没有太多意义的,就学习来讲,我觉得艺术家的个人体验极其重要。如果说能够掌控这个毛笔,具有很强的书写能力,不管对着怎样的书体,都会被打通的。可以说这就是控制力和造型能力,我特别喜欢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和张旭的《古诗四帖》,因为它们有很强的情感感染力和艺术表现力。
Q:你的作品从传统的规则入手,又打破传统的规则,融入创造性的自我表达。在你看来,何为传统的规则?
A:在我进入初中后,也经历相对规范、系统的学习,也一度醉心于古帖的临习,但说到传统的规则,我时常会想,这是谁制定的?我们经常在谈书法的法度,但作为艺术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标准法度,或者说法度是有历史阶段性的。回顾中国传统书法的变迁,所谓的主流普遍认为是从东晋开始建立的系统,在我看来它更多不是艺术的概念,而是顺应统治阶层的意志而建立的,不仅代表了某些人的喜好,也实现了对人的控制和约束,尤其在科举制度的帮衬下,大多数的主流传统书法在很大程度上不是我们今天理解的艺术概念,艺术家个人的意志也是受到很多限制的。但今天已经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书写良渚:卢俊舟艺术展”展览现场,杭州良渚文化艺术中心
Q:从良渚遗址的墙壁中获得灵感的艺术装置“千字石”,很好地利用了镜面,这件作品的排布有怎样的深意?希望表达什么?
A:这个作品是在考察良渚遗址的过程中获得的启发。他们的古城墙是用石头铺就的地基,这让我回忆起自己童年时代,小时候我也曾参与过从溪流旁搬石头用以建造房屋地基,五千年来不变的技艺传承,让我希望去创作一件作品完成一次联结。此外,在25岁的年纪首次发现良渚遗址的施昕更先生,曾在战乱中写就《良渚——杭县第二区黑陶文化遗址初步报告》,他的卷首语非常感人,已超越了考古学的范畴,更多是对民族和文化的思考,因此我用丙烯和来自家乡的石头为材料,以施先生的卷首语为内容完成了“千字石”。
从布局来讲考虑的是与建筑空间的关系,要联通建筑的内外,因此有1/3在室内,中间那一段放置在通道上,另有1/3在水中。也考虑大小不等的石头如何更好实现视觉的传达,以最小的一块为中心轴,慢慢一圈圈壮大起来,不能说有明确的某个理念,它只是在考虑后生长出来的效果。
“书写良渚:卢俊舟艺术展”展览现场,杭州良渚文化艺术中心
Q:你觉得今天的人们,尤其对书法不甚了解的人们应该如何来欣赏书法?
A:对艺术的欣赏不应该有预设。书法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讲,是最具有群众基础的一门艺术,长期以来从社会的应用的角度也是最广泛的,几千年来形成的传统在审美、书写和字体上是有某种规范的,同时也就格式化了。而我们今天拿起毛笔来写字,本身就已具备了艺术的概念,所谓一千个人心目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一直认为艺术家只是完成了一半,艺术作品的另外一半是由观众去完成的,每个观众应该有自己的理解,有自己的解读,书法是以视觉图像的形式呈现的,应该用眼观看,用心感受。毕竟真正纯粹的艺术是会触动灵魂的,是会让人有更多的想象和思考的。
Q:你的书法充满了古典与现代交织的流动变化,很多飞白造就了很强的呼吸感,这方面是如何考虑的?
A:我一直希望强调书法的书写性和汉字空间造型的可能性,中国艺术的魅力就是它那种委婉的语境转换的表达方式,它不直接不直白。或者说我觉得最美的艺术,就像我们古典诗词里边的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和美感。如何表现出来,实际上还是人的状态,古人讲:“字如其人”,有时候我很怕谈论这些东西,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但在书写的过程中会自然流露。我觉得艺术作品就是艺术家的学养、学识、思想、才华等等的整体成效,是很个人化的事情。
文丨Pan Z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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