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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如何为权利服务?“始祖级专家”美第奇家族的隐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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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10
肖 像画作有时被形容为“心灵的窗户”。当前,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正在举行大展“美第奇家族:肖像与政治,1512-1570”(The Medici: Portraits and Politics, 1512-1570),其中一些文艺复兴时期的肖像还有其它的重要用途。这些画作中冷峻而富丽的美更像是现代网红们精心构图的图像,而不像大都会同期举行的爱丽丝·尼尔(Alice Neel)个展中那些揭示人物性格的作品——但也正是这一点,似乎才是这场美第奇大展的重点。
这个展览并不意在赞颂洛伦佐·德·美第奇(Lorenzo de Medici)所处的文艺复兴高峰期(这位知名赞助人为世界留下了米开朗基罗、波提切利和达芬奇的举世杰作),而在突出科西莫一世(Cosimo I de' Medici)以及他在16世纪中晚期统治佛罗伦萨的经历(他在1537至1574年间担任佛罗伦萨公爵,并在1569年担任第一代托斯卡纳大公),还介绍了帮助他塑造城邦独裁者形象的多位画家。
这次展览由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基思·克里斯蒂安森(Keith Christiansen)和研究佛罗伦萨的教授卡洛·法尔恰尼(Carlo Falciani)共同组织,按主题展开各部分,讲述了科西莫一世通过艺术作品获得权力并巩固权威的有趣故事。
无情的美第奇
共和国支持者与美第奇支持者之间的冲突在1529年由克莱门特七世的盟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Charles V)领导的对佛罗伦萨发起的围攻中达到高潮。佛罗伦萨共和国投降后,克莱门特七世任命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Alessandro de’ Medici)为佛罗伦萨公爵。有野史传说放荡不羁的亚历山德罗可能是克莱门特七世的私生子,但他没有活多久——在激怒了共和国支持者后,亚历山德罗在1537年被一个远房表亲暗杀。
由于亚历山德罗过早死亡,美第奇家族中没有了直系男性后裔,为保全统治地位,家族在旁支中推选出当时只有17岁的科西莫·德·美第奇(也就是科西莫一世)继承佛罗伦萨公爵之位。科西莫一世统治佛罗伦萨数十年,建立起持续了两个世纪的美第奇王朝,通过艺术赞助和大规模的公共工程把佛罗伦萨变成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这番模样。
关于布龙奇诺
尽管展览“美第奇家族:肖像与政治”中不乏雅格布·蓬托莫(Jacopo Pontormo)、罗索·佛罗伦萨诺(Rosso Fiorentino)、本维努托·切利尼(Benvenuto Cellini)、乔治·瓦萨里(Giorgio Vasari)和弗朗西斯科·萨尔维亚蒂(Francesco Salviati)等名家的作品,但其中真正的明星还是科西莫一世本人,以及他最喜欢的艺术家阿格诺罗·布龙奇诺(Agnolo Bronzino)。
布龙奇诺和科西莫一世很合拍。在许多肖像画中,他把科西莫描绘成各种各样的形象:有时候是身穿铠甲的年轻战士,双手抚摸着头盔;有时又是四十岁的老人,留着络腮胡子,穿着一件与政治家身份相称的黑色衣服。另外在一幅寓言般的作品中,他将科西莫描绘成俄耳甫斯,赤裸着背对观众。
在所有这些描绘中,科西莫一世都有着同样的凝视,这种凝视类似面具一样,似乎无法被看穿,表现出他坚定的目标感和冰冷的控制欲。这种特征也贯穿了科西莫一世的“文化外交”:这类非画像被重绘了多次,还作为礼物分发给亲眷和潜在盟友。
布龙奇诺对科西莫一世的家庭也有类似的描绘。他的妻子埃莱奥诺拉·迪·托莱多(Eleonora di Toledo)是洛伦佐·德·美第奇的孙女,也经常担任他的政治顾问,还为他生了11个孩子。在画中,她常被描绘为一位谦逊的年轻妻子,或是一位看起来平静的母亲(身边是他们的小儿子弗朗西斯科)。
弗朗西斯科在其它画作中再次出现的时候,形象是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男孩,手里拿着一封信。而在1570年布龙奇诺为亚历山德罗·阿洛里(Alessandro Allori)绘制的一幅画中又成为了一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年轻人形象。1571年,弗朗西斯科接替科西莫一世成为新的佛罗伦萨公爵。
作为公关工具的艺术
不过,布龙奇诺对科西莫及其家人的绘画还是比不上切利尼所创作的公爵半身像。此次大展中就陈列了这尊半身像的两个版本,一个为青铜版本,另一个则是大理石版本。在此,科西莫一世被刻画成一个极其自信的军人,穿着古典图案的盔甲。
这个雕塑是为了强调科西莫一世与罗马帝国军队司令凯撒·奥古斯都(Caesar Augustus)之间的联系。所有这些官方肖像似乎都是为了弱化科西莫一世崛起过程中的混乱的事迹,比如对公民自由的压制、统治时期的政治阴谋,以及对其他城邦发动的一些残酷行径。
展览里还有布龙奇诺和其他艺术家创作的著名人物肖像,包括弗朗西斯科·萨尔维亚蒂对佛罗伦萨共和国支持者宾多·阿托维蒂(Bindo Altoviti)的深入刻画;布龙奇诺将海军指挥官安德烈·多里亚(Andrea Doria)巧妙地处理成形象高大强大的海神,他还绘制过女诗人劳拉·巴蒂费里(Laura Battiferri)的画像——据说布龙奇诺是同性恋者,不过他与这位女诗人也维系了长期的柏拉图式关系。在这件作品中,画家描绘了她的侧面,还与一件但丁在三十年前创作的寓言画作形成了呼应。
其中也有一些很特别的作品:蓬托莫绘制了一件亚历山德罗·德·美第奇(Alessandro de Medici)的肖像,画中这位早逝的统治者是冷静且有文化的年轻人形象,正在一张纸上素描一个女人的半身像。塞巴斯蒂安·德·皮翁博(Sebastiano del Piombo)在罗马之劫发生前曾画过教皇克莱门特七世的画像,此时的教皇面露幸福之色,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浑然不知。
展览中还穿插着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包括剑、戟、佛罗伦萨围城中双方使用的带装饰的斧头、原始手稿、一件可能是科西莫一世妻子托莱多穿过的红丝绒连衣裙,以及纪念科西莫一世建筑项目的硬币。这些物件同样是他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能够印证佛罗伦萨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中心的地位。
“大麻烦”米开朗基罗
为了强调布龙奇诺绘画中冷峻的一面,展览末尾并置了他和另一位画家弗朗西斯科·萨尔维亚蒂的作品。萨尔维亚蒂是佛罗伦萨人,有着更国际化的品味,曾在罗马生活过,并在意大利各地旅行。萨尔维亚蒂的肖像中穿插着一些模糊的神话主题,展现出一种温暖和自然主义的风格,与布龙奇诺画中冷冰冰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更能说明问题的也许是布龙奇诺与米开朗基罗作品的对比,他们在当时都是佛罗伦萨最有名的艺术家。毋庸置疑,米开朗基罗对这个展览有着深远的影响,尽管他只出现在了画家达尼埃莱·里恰莱利(Daniele Ricciarelli,别名Daniele da Volterra)的一幅肖像画中。此作品未完成,但也以一种谴责布龙奇诺奉承姿态的方式传达了粗犷的生命力。
当时,米开朗基罗给科西莫一世出了不小的难题——米开朗基罗是狂热的佛罗伦萨共和国支持者,科西莫掌权后他逃往罗马。科西莫曾多次试图引诱米开朗基罗回到佛罗伦萨,但都没有成功,直到这位老大师去世后,他的遗体才被送回佛罗伦萨,还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葬礼——科西莫希望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和这位受人尊敬的艺术家联系在一起,并让人们逐渐忘记米开朗基罗对共和国的支持态度。科西莫一世通过建立艺术学院(也是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前身)的方式把佛罗伦萨的艺术家们招至其麾下,他对米开朗基罗的大度姿态也显示了他试图控制历史叙事的心思。
不过,米开朗基罗还是逃离了科西莫一世的“魔爪”。他的《大卫》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艺术品之一,现在被安置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布龙奇诺描绘的那些人物形象,在大卫那种坚定的决心面前似乎变得苍白无力。
而这对现代有什么启示?艺术界目前正在对博物馆董事会成员的政治和经济纠纷案以及赞助方面进行一项前所未有的调查。如历史所揭示的那样,艺术往往为权力服务。但科西莫一世的故事也表明,赞助人对艺术的控制力也始终是有限的。
*展览“美第奇家族:肖像与政治,1512-1570”正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展出,将持续至2021年10月11日。
文丨Eleanor Heart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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